苗义神色变换,似乎在衡量着雁西这话有几分的可信度。
雁西也不催促于他,任由他思量着。
良久,苗义似下定了决心,他咬着牙,冲着雁西应道,好,我替你杀了萧云谏,你想让他何时死。
很快,你就会有这个机会了。雁西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神情都舒缓了起来。
她偏头,目光穿透了夜空,落在皇宫方向。
这一夜,景国侯没有回府,甚至可以说,一连三日,景国侯都没有回府。
廖氏一边要照顾精神癫狂了萧云谏,又得四下遣人打探景国侯的消息,根本就无力顾忌雁西是否还在府上,不过对她而言,雁西的存在就碍了她的眼,倒不如不在,也省得给她添堵。
就在廖氏不知如何下手之际,悬而未决的审判,终究是姗姗来迟。
景国侯纵容膝下子弟通敌叛国,其罪当诛,但念在景国侯祖上功绩,留众人一条性命,拔除爵位,抄没家产,举家流放北陌之地,宁安郡主贬为庶民,与萧云谏和离,脱离萧府。
若是梁致还活着,宁鞠衣未曾遭难,只怕就会知晓,这北陌之地的深意,
随着圣旨而归的,还有几日间老了十岁都不止的景国侯。
廖氏哭天抢地,看着差官搬空了侯府,她想要去质问雁西,雁西丰厚的嫁妆早已在廖氏焦头烂额的时候,搬离开侯府。
他这才知晓,雁西早已回了盛威侯府邸。
而这还不是最让廖氏崩溃的,看着空空如也的侯府,她后至终觉这才为以后的流放思量,她寻来账房,账面上已经连半块铜钱也无。
也就是说,她除了身上这份体面,已无半点体恤银两。
廖氏就算再蠢,也明白了雁西哪里是想要嫁给谏儿,她从一开始,就是来算计他们景国府的。
只是现在明白,为时太晚。
可那口气堵在胸口,无法纾解,廖氏如何心心甘,她气势汹汹去往盛威侯府,想要找雁西讨个说法。
可还未靠近那朱红的大门,就被人直接拖拽着,丢在了大街之上。
她这才清醒,她已不是什么侯夫人,而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即将被流放的庶人。
廖氏一时间心哀如死。
浑浑噩噩间,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了府邸。
新帝给的时间只有两日,而如此雷厉风行的态度,显然已经表明了新帝对景国侯爷态度,即便是与景国侯交好的大臣,也歇了声音,不敢丝毫规劝。
树倒众人推,以至于景国侯一家离开蜀京的时,无人敢送。
这模样,瞧着比喻策一家当初流放时,还要凄惨不少。
雁西一直未曾现身,这倒是让廖氏有些遗憾,不过让廖氏唯一聊表宽慰的是,萧云谏自从离开蜀京之后,疯癫的状态好转不少,再无了大吼大叫之态,整个人安静到,甚至让廖氏觉得有些诡异。
这样的诡异,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更大,可以说是毫不掩饰的麻烦。
一身杀气腾腾的苗义,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阴魂不散的鬼祟,足够让景国府众人寝食难安。
第48章
就在苗义跟了有十来余日, 忽有一日,苗义竟然消失了,而且消失的无迹可寻,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让景国侯甚觉不安,但对于萧云谏而言, 苗义的失踪与否, 他已经没了半点关注。
他承认, 他装了疯, 卖了傻,甚至于摒弃了一切尊严,折断了所有的傲骨, 这才苟且在雁西手中,留下了性命。
他本来以为,不管落到怎么样的处境, 只要命还在, 便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本以为离开了蜀京,脱离了雁西的掌控, 一切就安全了。
直到见到苗义,他就明白了, 为何雁西会留他一命。
他曾经就是用这个人手中的刀,了结了喻策。
现在,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雁西是想要用同样的方式来给喻策报仇。
在这十日来间,萧云谏心中的苦涩,无限的蔓延。
后悔一次又一次萦绕心头, 萧云谏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后悔了。
他后悔为何要招惹雁西,更后悔为何要在雁西和鞠衣之间徘徊。
若是他没有遇见雁西, 就不会有后面的错事,若是他坚定的选择了鞠衣,那么以他景国府和太傅府两家的势力,就算无法与盛威侯抗衡,但也能争取让他反应的时机。
再加上梁致,他不相信他还会落到今日的境地。
是他低估雁西,瞧着那么天真烂漫,不通世事的女子,一旦狠起来,就如同深渊中呐喊的魔鬼一样,让人惧怕。
什么晓之以理,什么以为谋定全局,在绝对的权势跟前,他就像是一只任人揉捏的蚂蚁,无处可藏。
虽然,他曾在也这般用权势将雁西戏弄于股掌之间,可真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竟也只能自怨自艾的叹息着世道的不公。
她不会放过自己了,再也没了什么翻盘的机会。
再清楚的知晓了这个认知之后,萧云谏从一开始的慌张到不甘,如今却已是坦然。
甚至于他还有心思,估算着自己的死期。
按照雁西之前的谋划,她等到今日,还特意联合新帝,将流放之处,改为北陌。
显然,她是打算在喻策曾经遭袭的地方,对自己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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