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来二去,他们还是不清楚这两人的问题严重到了哪步。
夏常铭顾虑得较多,脸色发沉。夏妈妈赶紧上前把夏璨的被子掀开,耐心告诉他:“有矛盾就解决矛盾,你们解决不了的,爸爸妈妈也可以帮你。”
夏璨眼睛滴溜滴溜地转,警觉地问:“你们是不是知道我打算跟他离婚了?”
夏妈妈愣了下,没直接回答,继续劝说:“不管怎么样都好好谈,以前不是挺好的吗,看你…也不讨厌他。璨璨,这种事情你不跟我们说的话,我们要怎么帮你、向着你?还有,你说傅季庭是骗子,他骗你什么了,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想办法。”
夏妈妈语气耐心且温柔,一下戳中了夏璨正脆弱的心坎。
夏璨委屈极了,多想告诉她说傅季庭就是那个臭绑匪!傅季庭还把怎么摸我、上我的过程记录了下来,他们全家都是不要脸的混蛋!
夏璨说不出口。
怎么能说,他已经是个笑话了,不能在其他人面前再次成为笑话。
一旦这件事情的真相外传,与离婚原因相绑定,众人顶多就是指责傅家不厚道,或许会有些许无关痛痒的商业抵制。追究傅季庭的刑事责任,无非把人关上个几年,更大的可能则是因为证据不足——他们早早就销毁了那些视频,原视频也不在夏璨手里,傅季庭连监狱都不用踏进去半步。
可对他来说,虽然是受害者,却也是沾染上了艳色内容的受害者。别人茶余饭后,以及那些同学朋友玩笑打闹的聚会上,他都会是绝佳的讨论话题。
连从前看不上的尚宥,怕是都会私下里嘲笑他选择错误,自作自受。
堂堂夏家夏常铭的小儿子多么愚蠢,不仅跟侵犯他的人结了婚,还让人家踩着在家族中长久地站稳,促成利益丰厚的合作,真真正正做到了私生子归巢飞升。
光是想想,夏璨就痛苦极了。他做不到接受这些可能性,夏小少爷骨子里的骄傲绝不允许,宁可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也不能让别人多看了他的笑话!
只是如此一来,压抑与无法言说的烦恼一股脑儿地堆到胸口,又闷又痛注定无处宣泄。
夏璨抬手挡住脸,不多解释,只决绝道:“这是我跟傅季庭的事情,反正我离定了。”
夏璨倔起来,旁人怎么说都没用,只会让他发更多脾气。况且他身子刚好,夏妈妈不忍施加逼迫,便没立刻告诉他不被允许离婚的真实情形。
她叮嘱先好好养病,等休息好了再说。
房间内安静下来,他们走出去半天,夏璨的手肘仍盖在脸上,没有放下。
他认为自己在发呆,什么都没想,却莫名流下眼泪,大颗的泪水接连从间隙悄然顺着脸颊往下落。
太难受了,夏璨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脏能在清醒之时难受成这样,先是一下一下被硬 物敲砸的顿挫感,等某些亲〖〗热时刻不过脑地闪现在眼前,又变成被一把针束在一起生生扎穿血肉的刺痛。所有反应都毫无规律可言,更别提控制。
他经验浅薄,说不清楚这是被恐惧与愠怒支配出来的生理反应,还是身体在对他这段需要加上引号的爱情充满失望。
爱极了自己的人平生第一次有了干脆病倒就不要好起来的想法。
夏璨厌恨今日自己的病好了,不如继续发热下去,把过往记忆都烧掉,痴了呆了就不需要再面对自己以及真正的傅季庭。
情绪稍微缓了些,他去洗了个澡,看着染黑的头发,鼻子不禁又在发酸,仿佛只要接触到,尽管仅仅视觉接触,身体就在对傅季庭生日发生的一切生出排斥。
大病初愈,想着那些糟乱的事情多生困倦,夏璨头发吹得半干就靠在床上睡着了。
这回没有睡太久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了窗户关上的声音,不大,但他觉浅,带着尚且朦胧的眼神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竟然看到了傅季庭。
很奇怪,到这时夏璨才发现,只要他愿意,他是能分得清现实与梦境的。
眼前人真实存在,真实地站在他的房间里,不是虚无的幻象。
“你怎么在这儿,”夏璨声音发干,“我没允许你来我家吧。”
“对不起,我…想看一眼就走,但是你刚洗过澡,吹风不好。”傅季庭愕然,站在原地局促地解释。他刚从M城赶回来,神色疲惫,比起满打满算休养了二十多个小时的夏璨,他更像一位需要养病的人。
原本夏璨看他这样,会从心底发出担忧,而今也只剩反感了。天知道这个这一分钟浑身紧迫的人,上一分钟又肆意发疯做了些什么。
夏璨冷哼一声,淡淡向他确认:“所以前两天我睡着的时候你也来了?”
傅季庭实话说:“来了。”
“哦?这句倒是没撒谎。”
傅季庭怔了怔,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向他道歉,还是诚心实意说了一遍:“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傅季庭的对不起在这几日源源不断,在夏璨听来,一声比一声狰狞,一声比一声更扭曲,好像无数句“对不起”之后在默默等待他接一句“没关系”。
本来面无表情的他眉头皱起,皱得更深了,他忽然崩溃,嘶哑地喊:“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喊完,夏璨不想外面或者楼下的人听见他们吵架,对他而言太过丢脸,便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沉闷的气声继续恶狠狠地说:“你以为我需要的是你的道歉?!傅季庭,你强奸我,该进监狱的是你,不是那个什么Si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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