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躺在一张床上, 他因为生病累极了睡得很快, 但里希特好像一直没睡。
    中途有一次他还把自己扶起来喂了次药。
    莫凡自己模模糊糊的, 眼睛都睁不开，只记得耳边有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一直在哄他, 温凉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
    莫凡没出声, 也没动弹，只是安静地看着里希特，想让他再多睡会儿。
    这个人的脸大概属于全世界通杀的类型，兼具西方人的深邃和东方人的柔美, 五官精致到挑不出瑕疵。
    其实他一直对三次元的脸并不怎么感冒，因为符合自己对「好看」定义的人太少了。
    看到网络上国内国外形形色色的明星，他甚至一度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一个脸盲, 不然为什么脸和名字永远对不上来。
    莫凡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 终于忍不住伸出手, 隔空描摹了一下五官，从柔和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在嘴唇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
    五秒后，脸不争气地变红了。
    就算他的理论知识有多么丰富，实践经验依旧是零。
    脑袋烧起来的时候，晕乎乎的，有点不计后果，虽然最终目`楠枫的是达到了，但是这样肆无忌惮地撩一个人，他也是第一次。
    现在冷静下来后，那种名为羞耻的情绪后知后觉地冒了出来。
    所有的事情像是走马灯一样逐帧逐帧地在眼前闪过，脑袋瞬间变成了蒸汽机。
    莫凡死鱼眼望天，突然想把自己缩成一团球，但是忘记了自己手还抬着，指尖轻轻碰到了对方的嘴唇，柔软滚烫，浑身上下顿时像是过电一样不自在。
    他猛地收回了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突然间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喉咙被人掐住了。
    里希特连眼睛都没睁开，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睁开眼后眼神也是冷漠残忍的。
    莫凡看他这幅样子，心下一沉。
    这个动作是应激反应？还是经过特殊训练后的产物？
    不管哪一样，都足以让他心疼了。
    看清人是谁后，里希特一下子回过神来，瞪大了眼。
    “莫莫！对不起，疼不疼。”
    他的指腹轻轻揉过脖颈间被掐得青紫的地方，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
    莫凡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哑着声音轻声道。
    “不疼。”
    “我睡多久了。”
    里希特从衣服内衬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八个小时。”
    “莫莫，你感冒还没完全好，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莫凡看着他把手机重新放了回去，眼睛微眯。
    他指了指肚子，比了一个口型：“我饿。”
    看着里希特端着餐盘走进来，架好小桌子，备好碗筷，莫凡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跟个废柴咸鱼一样，什么都不用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没有手机和电脑，连码字都不用码，还好提早准备了存稿，不然回去之后大概要面对读者的夺命连环催更了。
    鱼片粥，鸡蛋羹，清炒小蔬，还有切好的苹果和香蕉，都是适合病人吃的，看上去很新鲜，应该是刚做好的。
    ——“你做的？”
    里希特顿了顿，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莫凡看他一直默默地看着自己吃，自己什么都没吃，觉得有些不自在，用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吃。
    里希特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慢慢变红了。
    莫凡看他扭捏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纠结个什么劲，最后还是红着脸吃了。
    至于吗？
    他不理解。
    都吻了这么多次了，这种程度的间接接吻我都不脸红，你脸红什么？
    莫凡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后脑勺被托起，刚投喂的粥又通过唇舌渡还了回来。
    这个发展太过突然，莫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我还没感冒。”里希特盯着他的眼睛，轻声喃喃道。
    什……么？
    ——“听说传染给别人好得更快一点。”
    昨天亲过一次还没传染，所以今天再亲一次？
    莫凡瘫着一张脸。
    很好，他现在已经能理解这个人诡异的思维逻辑了。
    饭后又吃了一次药，里希特帮他掖好被子，让他再睡一会儿，看着他点头答应后就端着脏碗走了出去。
    其实莫凡心里是不打算睡的，毕竟昨天睡了这么久，就算他现在病刚好，也不至于这么虚弱。
    他当然不可能任由里希特把他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关一辈子。
    只是他现在说话费嗓子，而且里希特心中的不安感和不信任感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除。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因为生病，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有些事情连他自己都还没捋清楚，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通过这么些日子的观察，莫凡能看出这人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人爱的，所以言行上才一直这么偏激。
    要让这样的人相信自己是被爱着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再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的星空图案时，莫凡反应了一会儿，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