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窦天杰的?”迟骋一听,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这个人。
毛江看着不远处靠在雅间门框上的陆伟祺,沉默了几秒后,干脆地回答了一声:“是!”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如此巧合,毛江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真相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陆伟祺身后的那个雅间里,坐着的人正是窦天杰,还有那个“断腕男”和几个他们不认识的男女。
这间烧烤店的雅间都是木隔断,根本阻隔不了四处洋溢着的欢声笑语。
毛江到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旁边隔间里有人在说话,一个男声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嘲讽:
“你说说,你专挑考试之前让我们去截他,还在贴吧里炒人家同性恋,到最后捞到了个啥好处啊?结果人家照样是状元,照样考B大,我他妈都有些怀疑,你不会是……也对迟骋那小子有意思吧?毕竟那张脸……啧,是真他娘的好看!”
“咣”的一声,杯子被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地吼道:
“你他妈少胡说,我才不是变态,我不喜欢男人!我看见他俩卿卿我我就反胃,太恶心了!”
“那你还留着池援亲迟骋的那几张照片干什么啊?”
隔壁传来一阵哄笑。
“就是啊!我也好想知道,你留着照片想要干什么啊?还有啊,你都留了些啥样子的照片啊?我也很好奇。”
“我……”
“你什么啊?”
毛江掀起层层叠叠的纱帘,挂着一抹冷冷的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窦天杰那张错愕不已的脸,阴沉沉地质问窦天杰。
窦天杰僵了,没想到自己潜藏了这么久,却在大家即将奔赴各自的远方的时候东窗事发。他看着像一道人墙一般堵在门口的毛江和陆伟祺,一时间哑口无言。
“怎么不说话了?”
毛江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努力压制着自己想要一拳头朝着窦天杰压下去的冲动,瞪着窦天杰森森地继续说道:
“窦天杰,同学三年,我今天才发现,你竟然用心如此险恶,跟这种猥琐男狼狈为奸,在迟骋背后下黑手。你知不知道造谣传谣犯罪啊?”
窦天杰咬着牙,脑子已经回过神来,他从沙发里站起来,梗着脖子强词夺理地分辩道:
“我这是造谣吗?我难道说错了吗?他们难道不是同性恋吗?他们是没搂过还是没亲过?”
窦天杰咄咄逼人地连连反问,见无人反驳,他哼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哼,两个大男人在宿舍里,脱了衣服抱在一起啃得昏天黑地难舍难分。这么□□焚身的现场直播,陆伟祺,你见过吗?毛江,你肯定也没见过吧?”
木质的桌面被窦天杰的手指扣得“当当”地作响,那些画面时隔半年再回想起来,仍然让他感觉各种不适。他脸红颈赤地逼视着毛江和陆伟祺,一字一顿地分辩着。
“可我见过啊!亲!眼!所!见!就是上学期期末考试前的那天晚上。我怎么就造谣了?怕人说就别做啊!我就向别人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吗?”
毛江嘴唇抖了抖,他竟被窦天杰听上去毫无破绽的逻辑怼得无话可说。他生涩的扯了扯嘴角,哼笑了一声,掏出手机冲着窦天杰扬了扬。
“你觉得没有问题?行,有种你把这些话对着受害人再说一遍!”
毛江说着退到一边,拨通了迟骋的电话。
毛江跟迟骋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再次问迟骋要不要过来。
了解了事情过程的迟骋气血翻涌。这家店距离学校并不太远,迟骋骑着电动车,要过去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迟骋跨上电动车,扭开电门就飞驰而去。
被劈开的空气惊掠过迟骋的两颊,形成了一股疾驰的风,可迟骋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凉快。
如果那时候没有“贴吧事件”火上浇油,池援就不会被带走的那么干脆。
后来徐老师也隐晦地向他表达过自己的惋惜。本来池爸爸已经着手给池援转学籍了,那样他就不用回去,可以直接在一中参加高考。可是谁也没想到会出了那样的事情。
迟骋双脚着地支着电动车,看着红灯倒计时的数字一跳一跳的不断变小。过了这个十字路口,迟骋就要杀到目的地了,“贴吧事件”的始作俑者正被毛江他们堵在雅间里,等着他这个受害人亲自下场处理。
他的思绪很混乱,尽管已经冲了过来,可是他也不知道面对窦天杰,他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停好电动车,就往毛江他们所在的店走过去。
“哥哥,你鞋带开了!”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在他身旁响起来。
迟骋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举着冰激凌的小孩正笑盈盈地歪着脑袋看着他。
迟骋挤出一个微笑跟小朋友道了谢,蹲下身子系鞋带。他不由得就想起了去年夏天,池援在爸爸的注视下为自己系鞋带的情景。
对池援无处释放的想念排山倒海而来,一瞬间就湮灭了其他的情绪。
迟骋心中怅然。时过境迁,如今无论他对窦天杰做些什么,都无法改变池援已经离开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他与池援失去联系的现状。
况且,他和池援之间最根本的问题不是外人说了什么,而且从一开始,他们的家人就不能接受。既然如此,他浪费这个气力又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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