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自己都被肉麻到了。他不太情愿地又低声叫重复了一遍“骋哥哥”,然后问道:“我以前……是不是就是这样叫你的?”
迟骋已经三年多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了。这个肉麻而又亲昵的称呼只有从前池援跟他撒娇的时候才叫过他。
迟骋的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了一个叫“热泪盈眶”的词儿来,他觉得这个词儿用来形容此刻的他,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
“是啊,你跟我撒娇的时候,就这样叫我。你想起什么了吗?”
池援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只是觉得与迟骋接吻,是一件理所应当的的事情,似乎他们本应就应该如此亲密。
不久之前才向他微微敞开了一条极细微的缝隙的记忆之门,并没有因为这一场亲密接触而再次向他开启,似乎这完全没有有迹可循的规律。
迟骋坦然地笑了笑。他希望池援能够想起他,可万一要是真的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池先生,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我可以追求你吗?”
“我……”
池援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相册,画面依然停留在他们将吻未吻的地方。
他对迟骋有着无法控制的渴望,可又始终因为心里缺失的那一块而别扭着,这种割接一般的感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迟骋看见池援有些为难的样子,轻快地笑了笑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将这件事情翻了篇。
池援看着迟骋将带来衣物细软和日用品等全部都归位。这人果然是谋定而后动,准备得这么齐全,这就是铆定了要住进来的节奏啊!
最后被归置的是一套水墨山水图案的双人餐具。这套餐具看上去大气而雅致,池援莫名就觉得它们跟眼前人的气质如此相配。
迟骋成了池援的房客。自此之后,池援吃饭用的碗盘,喝水用的杯子,就都自动换成了迟骋带来的这套成双成对的餐具。
他们每天一起做饭吃,一起收拾碟碗,这让池援明显地体会到了一种一起过日子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他似乎在很久之前,就深切地向往过。
六月见底的时候,他们忙完了毕业前的各项事宜,暑假就轰轰烈烈地到来了。
这些日子里,池援或多或少地回忆起一引起极为细碎的片段,但对于被他忘记了的一整段初恋,这些根本就微不足道。
虽然迟骋说,他们可以重新制造出新的回忆,可是池援并不甘心,那些原本就属于他却被丢失了的过往,一直是他心上耿耿于怀的心病。没有它们,池援始终觉得自己缺了一块,是不完整的。
假期里迟骋手上有一些导师交待的任务,但工作量并不大,没花多长的时间,迟骋就完美地完成了工作。
在迟骋准备回老家料理旧房子拆迁事宜之前,迟骋诚挚地向池援发出了邀请,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池援的主治医生曾经告诉过他,故地重游或许会有助于他想起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但在他再一次遇见迟骋之前,他所接收到了信息,都是他在A市读完了三年高中。
上大学之后,他不止一次地重回母校,却没有哪个地方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悸动,以至于后来他几乎就相信了,罗源去世之后,他就是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在母校过完了整个高中。那种他曾经刻骨般爱过一个人的感觉,也统统被归于他自作多情的幻觉。
直到他接通了第一通找他租房的电话,因缘巧合最终还是让他遇见了他。
再次回到W市的家,连迟骋都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迟骋和爸爸不在W市的这些日子里,这套房子一直都是方璞他们在打理。除了缺了些人气,屋子里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纤尘不染,四季开了一茬又一茬,地板上,还掉落了几朵没来得及收拾的干花。
几十年的旧房子说拆就要拆了,迟骋摸着一寸寸透着陈旧的墙皮,眼里浸润的水光,连跟在他身后的池援都看得出,他有多深的眷恋与不舍。
池援跟着迟骋在每个房间里都停留了一阵子,最后两人并肩靠着妃榻,在客厅的软垫上坐了下来。
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琴,池援凝视良久,突然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把家里的客厅装成那个样子了。”然后他转头认真地对迟骋说,“我依稀记得这里,客厅里空缺着的位置,原来是缺了一张琴。你来了,就被填满了。”
迟骋的眼里一下子有了光,他捧着池援的脸惊喜地问道:
“援儿你记得这里?”
池援点了点头。
他到B市的第一年里,就将母亲早些年买下的那套小房子从租户手里收了回来,重新进行了简单的装修。
那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就是这里的客厅和书房的样子,只是脑海里的场景,有些重叠。
“那……你再想起其他的什么了吗?”
迟骋问出口后,却有些后悔,生怕这样会让池援感到有压力。
池援苦笑了一下。他的脑海里依然是一片大雾蒙蒙,可蒙蒙之中,却又有些模糊的场景浮现出来,就比如这套旧房子外的老街和挂满杏子的杏树林,再比如茫茫大漠。
回来的第一天,两人休整了小半日,晚饭过后,两人懒洋洋地仰躺在客厅的软垫上缓了一阵一,才出了门去教育广场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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