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谷彻是为了他们而存在。
所以他宁可付出代价也要隐瞒下降谷零的信息;所以他知道神索是姐姐后从不愿靠近;所以在毕业典礼那天,他惨白着脸站在了他们面前,为的就是一起拍一张毕业照。
降谷零想着,可能正是因为派遣格兰玛尼回去卧底,toru身边一直有着松田萩原景光他们几个在刺激,才勉强掌控了一丝主动权。
而逐渐能够与格兰玛尼谈判交流,千代谷彻才能在恰到好处的情况下将一切都隐瞒过去。
想起松田阵平所跟他说过,破案时的toru跟平日里的差别很大,他好像是想将全部精力都燃烧在上面一般,累晕自己都无所谓。
这就是千代谷彻的赎罪吧?
降谷零心想着,他为什么没有早些察觉toru自虐般工作时情绪的不正常?
直到今日,直到所有事情暴露,他们也没往这方面想,而是通过证据直接判定了是千代谷彻所做,在心底将失望和难过通通都宣泄了出去。
如果说千代谷彻被逼疯有组织和琴酒的功劳,那么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他们随随便便、犹如随风飘散的烟雾的态度。
降谷零又想起前几天才给千代谷彻过的生日。
因为共感和中毒险些濒死的青年在醒来后尚未开心许久,便在观察到他和诸伏景光异样的态度后沉默了下来。
他到底为什么哭?为什么悄无声息地崩溃流泪?
仅仅是为了与七年前保持一致?
不降谷零在心中否定,并且回答,千代谷彻是察觉到,他们发现了格兰玛尼的存在进而对他产生难以掩饰的失望后,才为终究走到这一步的命运而流泪。
因为没有第二次了,他的挚友们再也不会与身为格兰玛尼的千代谷彻过生日了。
这是他的二十八岁生日,却是最后一个生日。
而当时,被愤怒和失望冲昏了头脑的他,降谷零,还他妈凑到千代谷彻的耳边,在其他人给予作为生日祝福的时候,给了他最后一击。
toru,你能不能不要去科技展?降谷零自以为给了他机会一般地说着。
他没有看到千代谷彻陡然空白、涣散的眼神,他只关注了那虚伪的、强颜欢笑的笑容,忽视了其中的无法改变和绝望,并觉得toru背叛了他们的友谊。
是他们先背叛的。
所以说千代谷彻去了,作为格兰玛尼,作为站在他们对立面的罪人。
降谷零的呼吸堵在了胸口,与心脏的尖锐疼痛搅拌在一起,最后化作滚烫的铁水浇到了他的鼻腔和喉咙中。
他真的要死掉了
可是现在呢?现在的千代谷彻怎么样?他们甚至还跟FBI设置好了伎俩,想要在见到最后的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将他逮捕。
亲手将已经站在深渊便摇摇欲坠的同期推下去,粉身碎骨。
我要走了,我还有点事情。降谷零突然起身,不再看录像还有什么内容,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和语调到底正不正常。
他狼狈地将遥控器放在桌上,近乎是落荒而逃一般逃出了这个放映室,直直地冲出了基地,冲到了太阳底下。
暖色的阳光轻柔地落在他的脸上,将眼睛刺得生疼,已经湿了干干了湿不知道多少次的眼眶突突直跳着,最终还是狼狈地将水珠挂在了眼睫上。
降谷零低下头,拿出给诸伏景光发信息的手机,将最关键的洗脑暗号发出去后,他却没有停下。
【hiro,我好累。】
【我们的推断错得离谱格兰玛尼是千代谷彻,但toru不是格兰玛尼。】
【格兰玛尼是toru在承受酷刑中诞生的、被洗脑效忠于组织的人格。】
【他被组织逼疯了。】
发送完毕后,降谷零有些狼狈地跌进车里,宁可被身后的盒子硌得发慌却也不愿意动弹一下。
他觉得自己好像中毒了,石化的、软筋的、肌无力的,总之,除了痛苦外,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toru他低低地从嗓子挤出这个还带着亲昵的称呼,初见便向他们交付了友谊的青年,估计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会将他推到这个地步。
他做不到任何虚伪的道歉。
他现在要怎么办才可以挽回这个彻底崩盘的局面?
已经九点三十分了。
356.
九点三十分。
千代谷彻直接离开了走廊,并且在一个拐角处与厨师打扮看着瑟瑟发抖的独眼男人擦肩而过。
沾着血的U盘上附着一个被血掩盖的小点,忠实地记录了从展厅到这边的所有坐标。
朗姆收起U盘,没有看到这个小点,而是低声问:需要我接应带你走吗?
还有渣滓没有处理完。他语气平淡地说,你先走吧。
朗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狼狈的模样,嗤笑一声:祝你活着。
格兰玛尼是琴酒的亲信,跟他可不对付。
而正巧,对于有野心的朗姆,BOSS并没有告诉他关于格兰玛尼是新的载体的事情。
两人至此擦肩而过,千代谷彻走到了甲板上。
今天是个很好的天气,原本偏向于蓝灰色的大海在此刻微微泛着光,在渡轮的行动间荡开一圈又一圈规则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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