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怔怔地看着照片,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现在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死有余辜,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霸凌过你,甚至性/侵你,这些年你一直被他们威胁,不仅要用自己辛苦打工赚来的钱供养着他们,还要被他们当做玩物。你忍无可忍,想要彻底摆脱这种炼狱般的生活,所以就杀了他们,对吗?”
高洋这些年之所以无所事事,还能有钱花天酒地,都是因为吴海的供养,他每天打两、三份工,每个月大半的工资都要交给高洋,而他只留下小半,勉强维持自己的一日三餐。
“我是恨他们,也想过要杀了他们,但我是个怕死的胆小鬼。如果我有勇气杀了他们,又何必等到现在?早在当年他们对我做出那种事的时候,我就该一刀捅死他们。”
吴海的眼泪夺眶而出,眼底的痛苦和挣扎,让人看了心里不是滋味。
林南岳无视吴海眼底汹涌的情绪,尽量不受其影响,说:“他们的死状正对应他们对你做过的事,不是吗?”
吴海直直地看着林南岳,眼泪顺着脸颊落下,说:“林队,你既然调查过他们,就应该清楚他们的为人,被这两个人渣骗过的、欺负过的人很多很多,为什么单单怀疑我?”
“没有单单,但凡有嫌疑的,我们都会叫过来配合调查。”
吴海不置可否地看着林南岳,说:“我没杀他们,如果你们有证据,就直接抓我,之后我不会再回答一个字。”
“吴海,我明白你的痛苦……”
“你明白?”吴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说:“你明白什么?你生来衣食无忧,过着优渥的生活,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你凭什么说明白我的痛苦?
你被霸凌过吗?你被性/侵过吗?你被当做玩物,任人肆意玩弄的经历吗?你体会过皮肉被撕裂,尊严被践踏的痛苦吗?
你……凭什么说明白我的痛苦?”
林南岳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无法体会吴海的痛苦,所以言语才显得苍白无力。
见林南岳沉默,吴海嘲讽地笑了笑,说:“还是那句话,如果有证据就抓我,之后的问题我不会再回答。”
林南岳沉默了一会儿,说:“最后一个问题,你进星年茶社做服务生,到底有什么目的?”
吴海闻言瞳孔骤然放大,生生将纱布撕下了一块,不答反问:“这是你要问的,还是他要问的?”
“是我。”
吴海看了林南岳许久,突然勾唇一笑,却什么也没说,而是直接垂下了头。
林南岳看得眉头直皱,刚才他冷不丁的发问,打了吴海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他刚才的反应是真实的,说明他进星年茶社确实是别有目的。
审讯室里安静了下来,孙佳佳有些犹豫,最后一个问题,她是否该记录下来。
她小声问:“队长,刚才的问题……”
“照实记录。”
“是,队长。”
林南岳将照片收好,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张小军见他出来,连忙说:“队长,于峰的尸检报告出了。”
接过张小军递过来的文件,林南岳仔细看了看,说:“小军,你带着杨林再去一趟雅庭小区,调取6月22号到案发当天的监控视频。”
“是,队长。”
“队长,于峰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孙佳佳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看了看他手里的尸检报告。
“死亡时间是23号凌晨12点到1点之间。”
孙佳佳点点头,接着问:“那死因呢?”
“和高洋一样。”林南岳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说:“佳佳姐,你和雷鸣去走访于峰的关系网,看看他和高洋、梁超是否有交集,时间可扩展到高洋、梁超的高中时期。”
“好。”孙佳佳点点头,却并没有离开。
林南岳见状出声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孙佳佳犹豫了犹豫,说:“队长,我有些不理解,吴海虽然有杀人动机,却没有作案时间,你为什么要揪着他不放?”
“我没有揪着他不放,只是在走正常程序。”
“队长,说句实话,越是调查,我越同情吴海,越觉得高洋和梁超死有余辜。”
见林南岳要说话,孙佳佳打断了他,说:“队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道理我都懂,也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但抛却警察的身份,刚才说的是我的心里话。
好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现在好受多了,我去做事了。”
林南岳看着孙佳佳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们最不愿接手的就是这种案子,每每都要提醒自己警察的身份,才能放平心态。
林南岳走向办公室,扫了一眼,说:“刘征,你和我出一下外勤。”
刘征连忙应声,放下手里的工作,拿起手机走向林南岳。
车上,刘征出声问:“队长,我们去哪儿?”
“先去吴海家,再去陶甜甜的美甲店。”
两人开车来到吴海家所在的小区,这是个纺织厂的家属院,楼房老旧,显得有些破败,门口的门卫形同虚设,谁都能进,所以经常发生盗窃事件。
林南岳在小区对面的公共停车位上停了车,看了看手机上吴海的家庭住址,和刘征一起找了过去。之前派出所的民警走访过,林南岳还是第一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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