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苏秋然脸上的笑意有些淡了，手下不受控制地用了几分力道，在看到都掐出红色之后，松开了些许“真是个小白眼狼，没良心的。”
    觉得自己说的话确实有点没心没肺，齐璨偏开头，轻哼了一声，说出的话跟蚊子叫似的，闷闷的。
    “谢谢你。”
    虫族敏锐的听觉自然捕捉到了这句话，苏秋然精致漂亮的脸一下子笑开了，蔷薇色的眼睛犹如红宝石一般，看着熠熠生辉“真乖。”
    他还低头凑过来，在齐璨有些破皮的唇边吻了下。
    齐璨一时间有些愣神，唇缝微启，苏秋然就着这么点空隙和她交换了个清浅如水的吻，分离时还咬了几下，那种清甜的滋味还残存着。
    特么的，这主角受的吻技打哪学的？
    “我还得带你回医疗基地，你的神经毒素还需要你们人族的医生处理，不然会影响精神力，我本来想直接把你脑袋打开清理的。”苏秋然松开了她，跟抱洋娃娃似的，把人好好安放回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在进行空间跃迁和光速推进的时候，苏秋然还听到她在那低声骂骂咧咧地闹脾气表示不满，把驾驶模式调成了自动驾驶穿越，转过身越过了位置，抬手撩了撩齐璨细碎的银发。
    “学姐，我可是救了你哦，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这厮要不要脸，亲也亲了，他想要的都弄完了，还敢问她要报答。
    齐璨转过头看向窗外散发着清辉的星子，和绮丽辉煌的星云，不肯说话。
    没想到这个把脸皮置于身外的家伙，直接往她腿上一躺，软软地撒娇“老婆，你说句话呀！”
    齐璨“.......”
    特么的。
    手上在摸索寻找应急开门的按钮，来个人，把这个妖孽扔出去！
    齐璨僵硬着一张脸，硬邦邦地来了句“你打哪学的这句话？”
    看到她愿意理自己了，躺在她膝盖上的苏秋然笑眯眯的。
    “之前在星际论坛里看到的一个视频，挺有意思的。”
    “我要睡觉，你别吵我！”齐璨不想在和他对话了，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已经越来越混乱了，脑袋里一片混沌，打下了副驾驶的座椅，才一躺下就陷入了沉睡。
    苏秋然坐起身，看到她眉心不正常的一点青色，也不说话了，只是将时速又提高了些许，坐标锁定了距离这个荒原卫星最近的空间站医疗基地。
    但没想到，齐璨的睡眠并不安稳。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呼唤她，在求救。
    漆黑一片的精神空间里忽然亮起了一束极其刺眼强烈的光，前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仿佛那就是空间漫无边际的尽头。
    齐璨下意识地往前奔走过去，试图追上那个极其熟悉的身影，却怎么也拉近不了距离。
    直到那个身影突然缩小成为一团，变成了个刺眼的白色光点。
    齐璨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到了个未知的空间。
    即使面容稚嫩，齐璨也能一眼认出他是谁。
    那是个年幼的孩子，墨色绸缎般的长发，漆黑没有焦距的黑色眼瞳，苍白的唇瓣。
    是小时候的林悠铭，穿着一件白色宽大的实验袍。
    耳边是电流窜动的声响，下一秒，躺在惨白色试验台的林悠铭双眼倏地闭上，手脚都被特制硬化材料紧紧地锁着，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神情痛苦。
    即使隔着防护的培养皿高密度玻璃，孩子压抑痛苦的叫喊声，仍然钻进了齐璨的耳中，不断刺激着敏感的耳蜗。
    齐璨下意识地想要破坏掉眼前的培养皿玻璃，把他抱出来，却只能徒劳地捶着发出一阵一阵的闷响。
    与此同时，齐璨脑袋里的精神力更加紊乱了。
    玻璃外的人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手按在玻璃上。
    原本痛苦不堪的林悠铭，似乎若有所感，头微微偏过，对上了齐璨那双眼睛。
    脑海中是孩童稚嫩平静到有些漠然的嗓音。
    “璨璨，不要看。”
    画面直接一转，齐璨的精神力也渐渐平静下来，她慢慢站起身，发现自己穿着研究员的白色外套，胸口处还有个看不清名字的铭牌。
    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材料。
    齐璨翻了开来。
    雪白的纸张上印着几点关键词句。
    实验操作紧急处理指南：
    1.为防止出现实验体逃脱破坏的紧急情况，一旦实验体出现负面指数突破极限值的情况，迅速进行回收高冷却化处理。
    2.禁止实验体在实验舱体之外有接触，违规者直接解雇。
    3......4....5...6....
    令齐璨格外注意的几个字眼，是第一条注意事项的那句回收高冷却化处理。
    这是什么样的处理方式？
    当然，她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嘿，伙计，你还不去看看你负责的实验体吗？”后面一个同样穿着研究服的工作人员拍了拍齐璨的肩膀“这是刚调剂出来的精神力镇定药。”
    齐璨机械性地回过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材料。
    ——ma001精神力血液提取报告。
    “我现在就去看看。”齐璨回答了他接过他手中的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颗一看就不是很美妙的白色编号药片。
    然后按照实验操作指南，七拐八拐地走到了冷却休息间。
    已经被强制冷却化的少年安静地坐在一处特制的牢笼之中，有如深渊般暗无天日的眼眸无声地注视着不远处已经关闭了的冷却间。
    他的脖子上还佩戴着一个黑色的项圈，上面有着实验体的编码，还有一个深红色的按钮，上面有着紧急处理四个字符。
    齐璨伸出手握住了林悠铭细小的手腕，用仪器测试着他的各项数值还有精神力的极限指数。
    少年脸色苍白而平静，甚至没有任何抵抗要挣脱的反应，只是漠然地注视着她。
    手心中的手很冷，没有任何温度，就像冷藏间里头的冰块一样。
    “你忘记穿手套了，会冻伤。”
    林悠铭忽然掀起唇角，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齐璨有些意外，才发现自己接触到他手腕的手心部分，已经冻得有些发紫了。
    温柔的少女弯起眼睛笑了笑“没有关系。”
    漠然到没有人类情感的林悠铭歪着头，似乎在想她在笑什么，然后移开了目光，恢复到了没有焦距的模样。
    “还痛吗？”女孩的声音轻柔的就像一块薄如蝉翼的绸缎，轻轻包裹住他的耳朵。
    林悠铭没说话，空洞漆黑没有一丝光芒的眼睛，寂静无声地注视着她“镇定剂。”
    隔着特制的强化囚笼，这个从出生以来就在不断接受人体实验的少年，木然地朝着齐璨伸出了手。
    那条细瘦白皙的胳膊上，还留存着大大小小的针眼，手背上还缠着绷带扎着留置针。
    齐璨下意识地伸手探入了白色外套的左口袋，却发现在小药瓶的旁边放着一颗圆滚滚的东西。
    她将这个东西拿了出来，垂首观察着。
    瞳孔微微收缩，那是林悠铭常常喂给她的水蜜桃味的水果糖。
    齐璨剥开了晶莹剔透的糖纸，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分外漂亮。
    而那颗淡粉色的糖果，在她的手心里，泛着淡淡的光晕。
    看来，这个男孩真的很喜欢白桃味的糖果，即使是在精神力混乱的情况下也记着这个。
    少年在看到这颗糖果的时候，一直耷拉着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些许，所有的目光都黏着在上面。
    他的眼中出现了疑惑的情绪“药，是这个吗？”
    齐璨微笑着点点头“嗯。”
    林悠铭看了眼她手心十分漂亮的糖果，又看了眼少女温柔的眸光，缓慢地摇了摇头“不对，镇定剂是白色的，这是什么？”
    “是白桃味的糖。”眼见骗不了他，齐璨语气舒缓温柔地给他解释。
    “糖？”
    “嗯，吃到嘴里就是甜的哦。”
    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垂，盖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甜是什么感觉？”
    齐璨有一瞬间被问住了，然后蹲下身，和他处于同一高度的视线水平，轻声道“是快乐的感觉。”
    林悠铭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抗拒不了白桃那清甜的香气，试探性地伸出手捧住了那颗小小的糖，探出舌尖轻轻地舔舐了一下。
    清甜的滋味瞬间弥漫开在舌尖。
    他怔愣住了，随即似乎是怕有其他实验体会和他争抢一般，迅速塞进了口中，小心翼翼地含住，生怕一个不小心直接就给吞了下去。
    这就是甜的味道吗？
    齐璨心情有些复杂，方才林悠铭的那一系列动作，就像滚落在地上被碾碎的杨梅，汁水把她整个心脏泡在了里头。
    很酸涩。
    “喜欢吗？”
    林悠铭含着糖，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只吃这个？”
    齐璨沉默了，左手捏紧了口袋里的药瓶，玻璃被捏碎了，碎片扎进了手心里，渗出了血色。
    但或许是精神体的原因，她并不能感知到疼痛。
    察觉到她没有像刚刚那样立刻回答自己的疑问，懵懂但某些直觉极其敏锐的少年将糖卷在舌尖下面，小声地问道“那研究员姐姐，以后你还会来给我糖吗？”
    齐璨笑了起来，眼尾有些湿润“当然了。”
    “真的吗？”
    “嗯，我向你保证。”
    “研究员姐姐，我很喜欢你。”懵懂的林悠铭终于从牢笼中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牵住了齐璨白色外套的衣角。
    似乎是还记得，刚刚他过于低温的手，把她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