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得宝能在去年巴结上如日中天且在独宠的贵妃,当然不是贵妃对他这么个老太监另眼相看,而是通过巴结上了贵妃身边的大太监百令和宫女甘棠。
贵妃对信贵人起了正视敌视之心后,也是甘棠献策,觉得是用陈得宝的时候。
结果还啥都没查到,陈得宝就荣获伊犁单程游的殊荣——甚至在出发之前,还需扛着枷锁和身上受罚的累累伤痕,先供宫里太监们参观一二,以作警醒。
贵妃当然生气。
甘棠为了避免主子的怒火,当然要先极力撇清自己:“娘娘息怒。奴婢是早就认得陈公公的,他也常来给娘娘请安磕头,奴婢瞧着他并不是贪财的人。此事蹊跷的很,这景祺阁几百年没人去的,怎么信贵人偏就那日去了,偏就抓住了陈公公的把柄。”
“奴婢倒觉得,是信贵人知道陈公公向着娘娘,所以使了诡计将陈公公陷害了去。奴婢是见过那景祺阁宫女的,妖里妖气的很不成体统,当时各宫都不肯要她,想来她为了出人头地,自己要勾引陈公公也是有的,再或者叫信贵人收买了,故意陷害。”
比起承认自己看走了眼,贵妃当然也更愿意怪别人,冷哼一声:“她倒是有手腕,不哼不响的就弄没了一个敬事房副管事。”
然后又问甘棠:“本宫命陈得宝做的事儿,慎刑司没有查出来吧?”
第37章 抬举宫女
听贵妃问起陈得宝,甘棠就差发誓保证了:“娘娘,陈公公落了难,才更不敢牵扯咱们翊坤宫一点半点。他还要指着咱们呢!如今他判了重罪流放,这些年攒的银子必然都被慎刑司搜罗了去,正是山穷水尽的时候,只好盼着咱们宫里伸手拉拔一些,送他点钱财傍身。否则这一路漫长,他怎么熬的过来。”
流放路上,有没有银子,是能不能活下来的关键。
贵妃闻言:“叫人去慎刑司悄悄告诉他,若是他闭着嘴,出宫前,必有银钱送他傍身,若他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倒也省事,长痛不如短痛——这趟流放之路他都不必走了!”
甘棠忙答应下来。
而贵妃却越想烦恼,信贵人如今这样,简直就像她刚进王府的时候:因为皇上心里有她,所以得罪了她的人,就等于得罪了皇上。她告状就没有告不倒的人。
那时候她虽然是侧福晋,后来也只是贵妃不是皇后,但在王府和宫里却一直能跟乌拉那拉氏分庭抗礼。
如今信贵人在皇上心里也有这样的地位了吗?
甘棠见贵妃的眉越皱越紧,就在旁小心问道:“娘娘,咱们要不要想法子将那宫女送去安乐堂处置了?杀鸡儆猴,起码叫信贵人知道个惧怕,别让她以为咱们翊坤宫好欺负似的。”
安乐堂听起来是个吉祥和乐的所在,但在宫人眼里,进了安乐堂却等同于半只脚进了地府。
在宫中服侍的宫女太监,凡得了会过人的病都会送到安乐堂去集中‘养病’。明面上,安乐堂有太医院拨过来的低等医官医治,但其实不过虚设,且依靠寻常宫人的月例,哪怕有了方子也多买不起药,只好靠自己扛着。
身体好抗得过疾病,之前伺候的主子又心善还肯让他们回去的,就还能从安乐堂爬出去。但这种幸运儿十中无一,一般都是‘不幸病逝’。
因宫里会给病逝的宫人发棺材银子,但人死都死了,这棺材银子就直接落到安乐堂掌司太监手里。所以这安乐堂的掌司们当然是盼着人死,而不盼着人活。所以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拿银子给太医院买药还是其次,主要是收买这些掌司高抬贵手,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这安乐堂又正好挨着北安门,开门一拐就是管焚尸的净乐堂——死人被一条麻布裹了焚烧的干干净净,拿到棺材本的掌司快快乐乐是为净乐。
甘棠的意思,就是想个法,把引桥往安乐堂一塞,然后小银子给安乐堂掌司一送,人活着进去,死着出门,就完了。
姜恒并不知贵妃心里认定自己可以影响皇上的判断,要知道必然要说一句:您抬举了。
雍正帝是什么人,那真是谛听转世似的眼力。他是会偏心,但前提是那人值得他偏心,还得一直值得,不能半分辜负他的信任。
比如十三爷现在状告朝臣,肯定是一告一个准,举荐亦然。
可那是因为十三爷一切从公出发,一切也为了皇上考量,皇上全然信他,所以才偏听他的。
要是换一个人,拥有皇上的偏心滥用皇上的信任,借着皇上的信任铲除异己。一旦被皇上发现,那肯定要连本带利还回去的。
说起来这种例子也不是外人。历史上的年贵妃亲哥哥,年大将军年羹尧就是这样的典范。皇上也曾分外信重他,但他开始党同伐异,专擅贪蠹后,皇上也会将他从重治罪,比旁的官员违背国法更加愤怒。
姜恒虽未想到贵妃给她提升到了这样的高度上。但她想到了或许会有人为难引桥。
如今慎刑司还在查这件事,引桥属于当事受害人,不会有人现在去害她,顶风作案。但这件事过去后,或许就有动作。
姜恒不想自己提前出手干预剧情,反而害了引桥。
此事已经过了皇上跟前,姜恒也不去私下绞尽脑汁,而是当日直接就跟皇上提起:“这被陈内监欺负的宫女倒是无辜,据臣妾所知,她被发落到景祺阁去,原就是被坑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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