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见他小脸发白,强忍着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疼吗?父君这就带你回去!”
滚滚想起了什么,拉着东华的袖子说:“父君且慢,刚刚有人帮了我,要不是她设的幻境为我拖延了时间,说不定我都等不到父君来!她说小花灵是她的孩子,我要谢谢她!”
东华朝周遭一瞧,在滚滚来的方向见到一株足有半人高的如意铃,她周身设了迷障,将自己掩在迷障中,身边还有大大小小几株比她矮了一半的植株,约莫是她的孩子。
他抱着滚滚走近,那株如意铃突然颤抖了起来。东华把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问:“你很怕我?”
那如意铃沉默了片刻方说:“……有人说,帝君从不喜妖物……”
东华一挑眉道:“本君从未如此说过!”
那如意铃却不愿再解释什么。
滚滚在东华怀中说道:“谢谢你啊,方才帮了我!”
也许是孩子诚挚的童真打动了她,那如意铃抖了抖又说:“……小殿下客气了……如果有机会,请替我再看看她!”之后便再也不说话了。
东华见滚滚靠在肩头皱着眉龇牙咧嘴,知他定是伤口疼得厉害,便不再耽搁,带他往十里桃林而来,途中遇到闻讯赶来的凤九。
原来是那几个疾奔回去报信的同伴跑到竹楼未见到东华,又一路狂奔去向女君报告。凤九一听东华不在,料到应是觉察到了放在滚滚身上的天罡罩的动静,既如此定是滚滚受到了攻击。她忖度东华的心思,到时不论滚滚有无受伤,定是要让折颜看了才放心的,因此便也往折颜处来,果不其然在此与东华碰了面。
此时倒也没时间感叹什么心有灵犀,二人一颗心都放在滚滚身上。
折颜细细看过,那伤口是用被妖邪之物浸染的利器所伤,妖邪之气侵蚀皮肉才会格外刺痛,好在这于折颜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替他清洗了伤口、敷得了伤药,他知以东华的性子定又是赤金血又是费修为地为儿子调理,余给他做的不过是调配几幅药的事,便也只不点破地暗示了东华几句:“别太过了,想想自己!”
听说伤势不重,东华和凤九方才放了心。此时,滚滚想起还有个细节未曾提起,便将在南荒看到的怪异尸体一事告知了父君娘亲。
凤九一听南荒,立时想起了燕池悟来说的事,滚滚既说那些死去的人中有青丘人也有魔族人,怎么想都觉得有关联,她面色凝重。待她把此事前因后果一说,东华亦觉不可小觑,须得再加查探。
二人回了小竹楼,哄了滚滚睡去,倒是近日来难得的坐到了一起。
凤九尚在疑惑:“滚滚怎么会去南荒?”
东华自听滚滚说采什么草便料到定是与自己有关,他不欲在此话题上纠缠,含糊其辞道:“说是与同伴一起去雨泽山,不知怎么就到了南荒。如此巧合,很难说没有阴谋。”
凤九一听也道:“莫非是有人故意引滚滚去南荒?”
东华点头:“如果算上滚滚被袭击这事,的确极有可能。那个黑衣人,似乎就是我们在峣山遇见的那个。此人既在南荒出现,难保不来青丘,明日须与白止做个商量,早日备下抵御之法。”
凤九听到黑衣人,目光闪了闪,别转头看着窗外的浮云出神,她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近在眼前。
“小白?”东华看她有点呆呆的,笑着捏捏她的脸道,“怎么变成傻狐狸了?”
凤九眨巴着眼,似是困顿,又似迷茫,直到东华的手臂圈过来才回了魂,她咕哝着:“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东华瞧着小狐狸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又薅乱了自己头顶的两根呆毛,依然无甚成果,便紧了紧手臂拉她躺下:“好了好了,今日夫人累了,天大的事都明日再想吧!”
许是忧思过重,半夜惊醒时枕头又湿了一片,她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到了啥,还是在夫君怀里暖了很久才又昏沉沉睡去。
次日,东华与凤九同去白止处商议青丘的结界防御之事。
白止昨日就听闻滚滚受了伤,正在忧心,一听背后还有这缘由,心中生了许多疑惑。东华将在凡世遇见缈落的事也与白止一一说了,只道缈落背后定有图谋,如今黑衣人既然在南荒出现,青丘也应早做谋划。
白止当即召集一干儿子,把东荒并着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各荒的差事分了分,凤九依然坐镇东荒,并嘱各人先加固边防结界,增派戍边人手,域内加强警戒,各方互通消息,一有动静立刻回报。
凤九想了想,如此一来,近日又有许多事务要忙,燕池悟那里也要知会一声,便先同东华报了备:“我这当女君的这几日恐都要在此处了,帝君先看顾下滚滚,等我忙停了便回来。”
方才东华见白止一番布置中,凤九从容不迫、侃侃而谈,君王风范十足,正自感慨,没想到此时却听她说近日又要为公务繁忙而不得相见,他心中自然是不乐意的。但转念一想,儿子受了伤要照顾,自己也想暗中探查一番,这些倒不必让凤九另生烦恼,便也不情不愿地应了。
临别时,他还特意叮嘱凤九要好生休息,不要因为这些琐事伤了身子,再不济还有他这个夫君在。
待踏出殿门,东华方醒觉,自己这“贤惠”的样子倒真是合了女君王夫的身份,只管躲在深闺相妇教子,待女君指点完江山得了清闲方能召幸。这么个联想让老神仙嘴角一抽,一时不察差点闪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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