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迎面就是一张横着摆放的单人床,一边紧贴着窗户,一边放着个原木色的单人书桌,桌子转角的另一面墙放着个衣柜,床对面是一个不大的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小电视。
电视柜旁边还有点位置,放了一个没有扶手靠背的长条沙发凳,随便住客放什么上去。
屋子里的日光灯可能用的年头比较长,不再像最初那样明亮,光晕都带着一种乌突突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着在上面。
不仅仅是日光灯,厨房和卫生间的灯也是如此,自带阴影效果,让屋内平添一层阴霾。
暮霭从进屋后就有点心神不宁,这种感觉她好久没体会过了,归泽公寓里那么多夜晚邻居也没能带给她这种感受,很明显,这屋里存在对她有恶意的东西。
这是逼我大扫除吗?暮霭审视着房间,将背包卸下来丢到沙发凳上,脱掉碍事的西装外套,开始仔细搜索房间里的东西。
显然,公司不可能单独为她直接租个房子,除非日租房,否则哪个房东都不会干这种事。然而刚才的员工说了这一层都是公司租下来的,显然也不会白租了房子放着,在她之前势必有别的租客。
如果是临时调走和别人住的,房间内不可能一点私人物品都没留下,毕竟搬家是件很麻烦的事,如果公司要求员工临时腾挪个空间,对方大概率会留下一些笨重的家伙不动,然后跟临时住客说一声。
送她来的员工没提这件事,暮霭自动将之归纳为没有,那么就表示她前面的租客要么离职,要么搬家,要么出事了。
考虑到这是个恐怖灵异本,暮霭觉得最后一个选项的可能性最大,当然也不能忽略前两个,说不准彼此间不是3选1,而是前因后果相关联的关系呢。
收拾得挺干净,可就是哪里不对。
暮霭检查了衣柜、电视柜、床头柜等柜子,又看了床单床垫,连枕头里面都没放过,依旧一无所获,然而那种令她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盛,就仿佛有什么邪恶之物在窥伺她的一举一动。
暮霭转向卫生间,着重在镜子前面多站了一会,然而里面只有她自己,并没有所谓镜鬼之类的存在。
倒是厨房里有点情况,暮霭看到了一只南方小强,扑棱着翅膀朝她脸上飞,被她一个快到差点闪腰的动作避开。
下一秒,还没等暮霭喘口气,接二连三的小强从打开的柜门里蜂拥而出,密密麻麻的,少说也得有上百只,它们全都是一个品种,扑棱着自己的翅膀朝着暮霭或飞或爬,视觉冲击一点都不比《木乃伊》里那个甲虫铺天盖地而来的场面差。
暮霭差点没吐了,她不怕鬼那种精神攻击,但这种密密麻麻的虫子简直要命,就在她打算先后退让开这些小强时,厨房的灯突然啪一声发出跳闸的声音,骤然熄灭,而房门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关上。
厨房没有窗户,现在伸手不见五指,暮霭和数不清的蟑螂们共处一室,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它们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麻了,毁灭吧,这个世界。
暮霭努力克制着自己跳脚的欲望,坚持不闭眼,让自己适应着黑暗,同时她往记忆中房门的位置摸去,想打开门让自己摆脱这种令人作呕的危机。
固然黑暗会增强人的触觉,到处都是蟑螂乱爬的声音让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暮霭毫不怀疑自己的鞋上、身上都已经有那些东西的存在,但那又如何呢?
蟑螂终究只是蟑螂,黑暗固然可以放大她的恐惧,但在某种程度上,也减轻了密恐患者的症状,毕竟看不见,没有直接的视觉画面,她完全可以用想象美好的东西来替代眼前的可怕。
这是暮霭从小训练到大的技能,熟练得很,毕竟她没法控制自己是否看到可怕的家伙,并且那些家伙总喜欢寻找能看到自己的人,跑过来吓唬他们。
也就是在这时,屋内的环境再度有所变化,暮霭眼前突兀地出现一小撮光亮,是一种仿佛带了老电影老照片滤镜一样的光。
它照射的范围很小,只让暮霭看清了灶台前面的那一小块地方,一个脸上罩着一层黑气的男人站在炉火前,目光低垂看着面前的大锅,里面做着的水正在咕嘟咕嘟往外冒泡,从发白的水线看来,已经烧开很久了。
男人凝视着大锅,暮霭凝视着看不清面目的男人,蟑螂四处乱爬的窸窸窣窣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完全被水烧开的声音替代。
约莫10几秒之后,男人忽然伸手握住左右锅边,像练习憋气那样,将脑袋一下子埋了进去,他的上半身在拼命抖动,下半身也像是骤然离水的活鱼一样弹跳不止。
然而男人的双手和头都很稳,稳得超出了正常人的反应,就好像它们从对方的身体上脱离出来,单独属于另外的体系一样,依旧握着滚烫的锅边,埋首于咕嘟嘟的热水里。
暮霭站在原地,双臂抱肩很好地充当着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她冷眼看着男人的身形,这是典型的被自杀场景,而且像是旧事回放,她插手也拯救不了什么。
黑暗中很难分辨时间的流逝,暮霭只能根据自己的脉搏来推算出大概的时间,整整3分钟男人都在挣扎,然而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力道越来越轻,终于在她数到4分钟时,彻底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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