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三医院与邱声的住处相去不远,公交就两站路。
东河这两年发展得尤其好,不过邱声刚买房那阵子,房价还没有十分离谱。他那时靠版权费攒了点存款,人却状态极差,顾杞怕他没轻没重地转眼花光积蓄,嘴唇说秃噜了一层皮,好歹劝服了邱声置办一套不动产。
他知道顾杞的用意并不只是给自己找住的地方。
邱声是需要外在驱动力推着才会懒懒散散挪几步的人,如果那时任由他自行发展,可能没多久就能从生存走向毁灭。
买房的事没用邱声操心,顾杞不坑他,选的房子是面积只有70多平的二居室,大刀阔斧地按邱声喜欢的风格重新装修了。邱声就签合同的时候出过场,首付缴了五成,现在每个月还四千元贷款。
选那套房子,除了邱声要求必须看得见海,也有小区距医院很近的缘故。
他有段时间常来市三医院,各大招牌都背得滚瓜烂熟。
最近半年没来了,对街卖医疗器械的人各展身手四处推广,花店,水果店,药店变化不大。
离约好的时间还差五分钟,闻又夏除了那句11点市三医院见就没有下文,邱声突然开始迷惑为什么他约自己在医院见。
闻又夏生病了?
邱声思索着,站在原地,被升温的阳光晒得发晕。
他站得笔直,这姿势诡异,如果一直紧盯每个过路行人会被当成变态。邱声干脆跨坐在路边一辆共享单车座椅上,假装很忙地将各个APP点开又退出。
一个人走到面前,和树叶一起遮住让他难受的阳光。
邱声抬起头,对上那双墨色的眼。
谁都没跟对方打招呼,邱声站起身,扶了把差点歪倒的单车头,默不作声地跟在闻又夏身后沿着街离开医院。
秋日蝉鸣行将枯萎,人行道被各种店铺占掉一半,剩下的一半格外狭窄。邱声低着头走出好远,停在闻又夏一步之遥的位置等路口红灯。
闻又夏稍微偏过头问:不过来吗?
邱声心跳一抖,抿着唇去挨着他,闻到一股很淡的烟味。
闻又夏这天穿长袖的黑色卫衣,同色运动短裤,外套拉链拉到最上头也没挡着下巴。他有点胡渣,黑眼圈很重,可能整夜没休息好。
邱声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沧桑难看,现在和闻又夏一对比,顿时在心里暗想他居然比闻又夏有个人样。他又想:闻夏这人虽然不怎么爱打扮,但也绝不放任自己这么颓,是遇到什么事了么?不然大周末的谁没事跑医院。
红灯变绿,他们跨出去,邱声在繁杂的脚步交叠中问:你为什么会在医院?
陪床。
冬冬?他问,说出这个名字时有一瞬间害怕地去看闻又夏。
闻又夏表情没任何起伏,目光微垂:闻老师。
说这话时,他似乎出于习惯,拽了把单肩包的背带。
那个包鼓囊囊的,里面装的大概是洗漱用具一类。这对话让邱声恍惚某些时刻似乎还停留在四年前,他们还没吵架,许多事都有转圜回旋的余地。
闻老师怎么了?
查出肿瘤,上个月刚做完手术。
市三医院的肿瘤科在国内知名度不低,听闻又夏的语气手术应当顺利。邱声哦了一句:那你今天不用上班?
轮休。
怪不得昨天那么问,原来是怕他去公园扑空。
他心里好受了些。
说话间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闻又夏向邱声征询意见:去哪儿?
啊?邱声一愣,你约我见面,然后问我去哪儿?见闻又夏不语,邱声抱怨般地继续说,我都不知道你找我谈什么,今天没安排,你说了算呗。
你说了算这四个字让闻又夏终于有所触动,不解地望向邱声:嗯?
行人摩肩接踵,汽车呼啸而过。
邱声被闻又夏看得头皮发麻。
你什么态度,是觉得我永远都要抢着做决定吗?我就不能被社会毒打一顿然后学乖了吗?接连两句反问堵在喉咙口。
最后邱声只语气不善地说:你想去哪儿?
闻又夏摇头:不知道。
邱声想笑,也想打人,骂他:有病!
闻又夏专心致志地看一家水果店新换的板子。
我定是吧?邱声拿手机查了查周围的店,记得的那家还开着,我饿了,这附近有家不错的法餐,吃完饭还能喝咖啡。
餐厅不用坐公交或者地铁,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这家店是邱声偶然间发现的,他忘了具体的时间点,就只知道那时做完检查出来,见这条街梧桐树绿意盎然,拐进来后见到了木门上挂的一圈玫瑰花环。
味道还行,店主平时喜欢放轻音乐。
后来邱声每次去医院,结束后都会来这儿坐一坐。
餐厅最深处是一个很小的院子,最中间摆了个旧旧的小木马,彩色涂料褪得斑驳。院子好晒太阳,蔷薇花开的季节,邱声在这儿写了一首歌,虽然后来卖给桑雪了,但他自己编了第二个版本。
他用了很闻又夏风格的贝斯线,每听一次都像泡在恼怒和想念的矛盾心情中,渐渐地就再也不去打开那个文件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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