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 他们也该绷不住了。
沈秘书擦擦额角的汗, “是的裴总, 他们想要您明确的答复。”
联姻什么的都是百八年前就处理过的事情,裴与墨从来没应承过, 全都是裴家的几个长辈试图张罗。
这些有的没的也本不该在裴与墨面前提起。
但联姻对象是江璨, 沈秘书又有些拿不准了, 毕竟看样子,裴总似乎很喜欢江璨。
这不,提到跟江璨相关的事宜, 裴与墨的眼神才没有那么阴郁,比起金主和金丝雀, 夫夫说不定是种更好的选择。
但裴与墨轻描淡写, “我的决定没有变过。”
诚然, 他不介意饲养一只晕了头的兔子, 却不代表他可以为了那只兔子进陷阱和笼子。
钢笔上镶着几圈金边,灯光映在上面,刺得人不由移开眼,裴与墨的视线渐渐偏移,看着手背上红痣般的针孔。
他夜里睡得很沉,但潜意识里并不是不知道没有发生什么。
护士给他换过吊瓶,冰冷的液体却注入同样冰冷的血管里,却被暖暖的东西包裹着。
是江璨一直在焐着。
冷淡的眉眼浮起些许恍然,又很快被压制下去,裴与墨蜷了蜷手指,忽略掉似乎并没有消散掉的温度,“对了,裴洪生那边怎么样了?”
沈秘书提起这事就有些想笑,“打了一顿放回去了,但听说他回去后又挨了顿打,不知是谁把他在宴会上的照片发给那个女人,她把裴洪生的脸都挠花了,还连夜闹到裴家几个叔伯处,吵得很难听。”
那个女人本就是小三上位,自然很清楚裴洪生的秉性,也更惧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小三上位顶替掉的糟糠妻。
而裴洪生又才挨了打回去,心情自然不好,两相碰上,打起来很正常。
裴与墨无意影响他们家庭,但裴夫人需要裴洪生这么个药。
细细算来,也没别的事了…等等,裴与墨问:“医生有告诉江璨说我要在医院呆多久吗?”
沈秘书:“似乎是一周,说还要观察一下。”
裴与墨皱眉,“让医生告诉江璨,我只用在这里呆三天,哦不,呆两天,明天就能出院。”
沈秘书不知所然,应了,“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上午来接您。”
有的没的琐碎事全部处理完毕,沈秘书把要分发给各部门的文件收拾好就要离开,却被裴与墨叫住:“等等。”
沈秘书:“您还有什么事吗?”
裴与墨像是下定什么很大的决心般,伸出手指,“你过来,碰一下。”
沈秘书手一滑,好歹没把电脑砸了。
裴与墨的手指长得很好看,颀长白皙,他坐在病床上的样子也很好看,肩背舒展。
而他坐在病床上伸出手指的样子,怎么说呢,很有那种电影里病人和爱人告别许诺,拉钩钩你下午一定要来哦的唯美。
当然,沈秘书对裴与墨是不敢生出那种心思的,他只是单纯的感动。
入职公司以来,据他所知,这么多年哪怕是一起创业的林绛,都没被允许碰过裴与墨一下子。
可现在居然让他碰,还是碰手,代表左膀右臂的意思?
是不是代表他更受总裁的信任,未来的事业即将走得更高?
沈秘书感动得不行,他小心地碰了一下,裴与墨的脸色却骤然变得苍白,猛地把手收回去。
附骨之疽般熟悉的恶心感犹然而生,分明有了准备,胃部的痉挛和疼痛还是迫使整个胸腔都剧烈地起伏。
裴与墨扶着床沿的指节泛着不健康的白,他捂着唇,险些没直接呕出声来。
他的病并没有好。
可为什么江璨碰到他不会这样?
沈秘书吓了一跳,“您没事吧,裴总,您需要医生吗?”
他说着就跑出去,直接拽了个路过的医生进来,“医生您快来看看,我们老板呼吸不顺畅,碰了一下就疼得不行。”
裴与墨想说不用,但牙关紧紧地战栗着,说不出来话,不知是哪里又泛出一阵阵的钝痛。
被拽进来的医生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喏喏道:“不、不是,我是楼下妇产科的,要不然叫护士来?”
她只是听同事说楼上有一对颜值超高还特别好嗑的夫夫,没生病的那个把生病的那个抱怀里哄了一早上,就上来溜达溜达,看能不能碰见。
结果才走过来呢,就莫名其妙被拽进来了。
她犹豫地要摁旁边的护士铃,却被一只苍白的手用文书隔开。
再抬眼,也就清楚地看到一双浓稠如黑夜的眸子。
妈妈咪啊好凶!
被沈秘书拽进来的医生很快就跑走,裴与墨躺在病床上,手臂挡在眼前,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沈秘书惶恐:“您没事吧?”
裴与墨摇头。
沈秘书想去又不敢去,“要不然再叫个医生进来吧?再肯定不会是妇产科的了。”
裴与墨听到那三个字就想到些不好的回忆,他艰难地吐出口气,“不要提。”
沈秘书:“什么?”
继而反应过来,不要提妇产科吗?
为什么?
他转念一想,明白了,肯定是因为江璨。
江璨和裴总他们两生不出来孩子。
裴总是怕睹物思人吧,是真的打算为了江璨不生孩子,哪怕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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