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那些博主吃螃蟹都要准备十八件工具,老周居然徒手将螃蟹剥得这么漂亮,漂亮到她有点不忍心吃了。
充满敬畏之心地将蟹壳放到桌子上,阮娇娇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执起筷子微微颤颤地夹起一条蟹腿,无比神圣地放进嘴里,接着是第二条蟹腿……
吃掉它,吃光它,才是对美食最大的尊重。
最后是蟹黄,沾上一点酱汁,一大块送进嘴里,阮娇娇脸上露出了欢愉至极的表情,感觉自己一口吞掉了一片汪洋,仿佛有无数只螃蟹在舌尖跳跃,她幸福得直冒泡泡。
幸福来得太突然,没有准备,下次一定要煮一锅白米饭,什么东西都不加的白饭才对得起螃蟹的美味,尤其是蟹黄蟹油拌饭才是人间最美。
这顿中饭吃得久,海鲜壳又多,吃到一半,桌上已经一片狼藉,不过丝毫不影响两人进餐,阮娇娇吃得认真,周顾剥得自信,徐徐海风,撩动她的齐耳短发,掀起他的海魂衫衣摆,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无尽延绵,不知到何处。
完美地应证了“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相对而坐的两人,时不时抬头看向对方,非常有默契地相视而笑,温馨之感扑面而来。
到底有完没完了?
秦嫦芸在隔壁气得直跳脚,她出来也有七八趟了,阮娇娇居然还在吃!!!她自个儿吃就算了,还拉着她的周大哥伺候。
真的,这顿饭,她就没看到她的周大哥吃过一口,不是在给阮娇娇那个狐媚子剥爬爬虾就是剥螃蟹。
她好心疼啊,所以说阮娇娇一点没有为人妻的自觉,不好好伺候丈夫,还让丈夫伺候她,当自己是姑奶奶。
“小妹偷看什么呢?”陈兰青顺着秦嫦芸的视线望去,因为有护栏遮挡,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能隐约见得两道身影,一个窈窕婀娜,一个伟岸挺拔,很是般配,不禁感叹道,“隔壁新搬来的小两口真是男才女貌啊。”
秦嫦芸回头恨恨地剐她一眼,“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陈兰青一脸虚心,“小妹知道吗?要不给我说说?”
秦嫦芸烦死了,“你不在楼上待着,下楼瞎晃悠什么?”
陈兰青扶着肚子,忧伤不已:“不是小妹说我胖了吗?我溜达溜达减肥啊。”
秦嫦芸:“……”
陈兰青盯着秦嫦芸脸上的表情,问:“小妹很羡慕吧?”
“羡慕什么?”秦嫦芸觉得莫名其妙。
“羡慕隔壁小两口感情好啊,”小姑子跟她同岁,还比她大两个月,她娃娃都怀上了,小姑子连个对象都没有,难怪瞧到别人成双成对就羡慕,陈兰青为秦嫦芸好,试探地问了句,“等你哥回来,我让他给你介绍对象?”
“嫂子,你这是干嘛?”秦嫦芸挤了挤眼睛,勉强挤出两滴眼泪,故作委屈地指着陈兰青,“想撵我走直说啊,介绍什么对象,猫哭耗子假慈悲。”
黄桂花听到动静跑出来给自己闺女撑腰,“陈兰青你还有没有良心了?要不是你怀孕要人照顾,我和小芸至于大老远跑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岛活受罪,我们掏心掏肺待你好,你还想撵我闺女走?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我告诉你,不是,这是我儿子的家,小芸是常民的妹妹,你凭什么自个儿做主……”
噼里啪啦,就像耳边点着了一串鞭炮,陈兰青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脑袋快炸了。
鸟不拉屎的荒岛?是谁抵达当天一直感叹海岛好海岛妙来了就不想回去。
跑来活受罪?是谁天天在这儿吃了睡睡了吃,肉比她这个孕妇长得还多。
把这儿当自己家?这儿不就是她的家吗?秦常民也说了这个家全由她做主。
……
心里有无数可以反驳的话,但陈兰青却一个字说不出来,闷声不响地站那儿,埋着头,就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
她越忍让,黄桂花母女越觉得她好欺负,不会收敛,只会蹬鼻子上脸。
“你,你是不是非要气死老婆子才高兴?!”黄桂花捂住起伏不定的胸口,但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一口气骂太久,自己给自己憋的,往椅子上一瘫,指使陈兰青干活,“这么闲是吧?那去把中午的碗洗了,一天天就知道吃,什么活儿都不干,你是孕妇,不是死人!”
陈兰青哦了一声,扶着肚子去了灶房,安慰自己做点家务就当减肥好了。
“姜还是老的辣!”秦嫦芸给她妈拍马屁,“看把陈兰青那丫头收拾得多服帖,妈一句话喊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我哥要是有您一半威严,这个家还轮得到那丫头做主。”
“她做主?”黄桂花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那是以前,现在我来了,这个家她就别想说上一句话。”
“妈不打算回老家了?”她哥接她们过来是照顾陈兰青生娃,生完娃,她哥就会把她们送回老家,秦嫦芸好不容易走出大山,打死也不想回去,所以就算没碰到周顾,她也会在这边找个男人嫁了,陈兰青和阮娇娇都能嫁军官住洋房,凭什么她不可以?!而黄桂花不回老家正中她下怀,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等她的周大哥跟阮娇娇离婚,她好取而代之。
“回啥老家?”黄桂花往灶房方向瞥一眼,故意提了提声儿,“岛上就他们小两口,常民还老不在家,小青又没经验,我孙子不得吃不得穿啊,大点了不得上幼儿园啊,我不留这儿顾着,我家小乖宝怎么办?”
秦嫦芸扬声附和:“妈说得对,虽然照顾奶娃娃辛苦了些,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们得留下来帮嫂子看孩子才行。”
表面功夫做完,秦嫦芸小声问她妈:“陈兰青那丫头会不会不同意我们留下啊?”
“怕她干嘛?矫情货!”黄桂花最看不惯陈兰青月份不大一天到晚扶着肚子装模作样,“这是我儿子你亲哥的家,就是我们老秦家,管她一个外人同不同意!”
在灶房听到黄桂花母女对话的陈兰青,手上动作一顿,洗碗水洒到凸起的肚子上,她也没察觉,整个人愣愣地机械地继续洗着碗。
要是生完娃,婆婆还不走的话……陈兰青光是想想就快喘不过气,感觉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如果婆婆真的说服丈夫让她们留下来,她该怎么办?总不能跟丈夫闹脾气非要把人撵走吧?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妈,生他养他也不容易,丈夫肯定狠不下心,她也不想丈夫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
陈兰青抬头看向窗外,婆婆她们来之前,她最喜欢的就是一边洗碗一边望着窗外,那时候她在院子里种了好多花,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站这儿总能看到一片艳丽和缤纷,心情也会跟着美起来。
可是,现在……光秃秃的一大片。
黄桂花一来就把她的花全部拔了:种什么花?中看不中用,还不如种点粮食和蔬菜,一看就不会过日子,以后院子就交给她,让陈兰青别插手。
气势汹汹,准备大干一番,然而高估了自己,以为岛上的地儿跟老家一样,撒了不少种子,连根菜苗苗都没长出来,折腾了大半个月,黄桂花就撂担子不干了。
秦家的院子原本是家属大院花开得最美的现在成了最秃的,她却无能为力。
其实,秃院子不止秦家,还有隔壁周家,上一户搬走的时候,挖了一次番薯,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地,到周顾和阮娇娇他们住进来,院子里连根草都还没来得长出来。
“四哥,咱家院子可真大啊,”阮娇娇吃完饭站在二楼阳台上,一手端着周顾刚给她倒的椰汁,一手有模有样地抬起指点江山,“我打算这边种菜,那边种花,中间这块休息区,然后在芒果树下面搭一个秋千,休息区最好也能有个遮阳的地儿,比如茅草亭什么的。”
正在收拾饭桌的周顾含笑地看着她,“咱家院子,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规划好了,我给你搭。”
“四哥你人真好啊,”阮娇娇发自内心地夸赞道,“你该不是活菩萨转世吧?”
“我人这么好,娇妹没点儿其他表示?”周顾眸底的笑意多出几分别的意思。
“喏——”阮娇娇大方地将搪瓷缸递过去,忽闪着大眼睛,“我请四哥喝椰汁。”
周顾不客气地喝了一口,但也不会这样被糊弄过去,他拣起桌上一只生蚝壳,轻咳一声,哑着嗓音提醒:“娇妹刚刚怎么说的来着?生蚝生蚝,女人的美容院,男人的加油站!”
阮娇娇捧着搪瓷缸大口大口地喝椰汁,恨不得把自己一整个埋进缸子里,太羞人了。
她天生皮薄,肤色又白,一点红就特明显,红晕从脸上延伸至耳朵脖子身子……甚至脚指头。
她现在红得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明明长相妖艳,跟朵牡丹花似的,却像一株害羞草。
这种视觉冲击,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周顾感觉自己牲口化了,往前一步,立正,敬礼,声音洪亮:“报告首长,周顾同志油已加满,请指示。”
阮娇娇环顾一圈,她倒是想指示,只是不知道怎么指示:向左转还是向右转呢?让她这个选择困难症人士很纠结,然后就在这时,一股热流往下,阮娇娇突然想到什么,脸更红了。
这?这怎么办?
这种事她怎么跟老周开口?不说吗?然后腿一迈,一地红彤彤,岂不是更尴尬。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周顾察出异样关心地问道。
阮娇娇放下搪瓷缸前,不忘多喝两口椰汁,然后捂住肚子闷声跟周顾说:“我月事来了。”
周顾没处过对象,但家里有两个姐姐,从小受她们压榨,女孩子那点事儿,他比他老爹都清楚,他妈年轻那会儿用草木灰,他姐她们用的碎布条。
阮娇娇来自后世,经期用惯了卫生棉,只是这个年代别说买卫生棉,其他人连听都没听说过,82年国家才有自己的卫生棉生产线。
在阮家村的时候,阮娇娇用碎布条代替卫生棉,比草木灰卫生干净,但很容易漏到裤子上,川渝秋冬穿得多,裤子大多都是深色,就算漏了也不太明显,但海岛不行,大多时候穿裙子,又是浅色衣服,一点红色着实扎眼。
于是,出发前,阮娇娇到镇上买了月事带,也就是“卫生围裙”,看起来像兜裆布,可以往里面塞小布条或者草纸,脏了也可以清洗干净反复使用,只是要用安全别针固定,这样一来,上厕所就多少有点不方便了。
“娇妹,你等我一下。”周顾跑回房间拿了个东西,用布袋装着,也不知道是什么,递过去,“在广城培训时跟着老李一块买的,他说现在女孩子都用这种。”
阮娇娇有不好的预感,她抿了抿红唇,犹豫地问了一句:“月事带么?你知道我穿什么尺寸?”
周顾眸子微眯,扫过阮娇娇盈盈一握的小腰,然后从布袋里拿出月事带,往她身上一比划,“我给老板说的最小码,我媳妇腰那么细肯定能穿。”
阮娇娇大舒一口气,还好老周机智,买了穿不上,多浪费。
“老板说了,这个月事带脏了可以洗,”周顾主动请缨,“我明个儿给你洗吧?”
“不行,”阮娇娇抱住月事带,背过身一口拒绝,“这个东西,你不能洗,我自己洗。”
自古以来,女人的经血都被视为污秽之物,因此才有男人不入产房,女人经期不到庙里烧香之说。
虽然以上说法,阮娇娇不敢苟同,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来那个的时候,身上总有一股怪味,比血腥味重得多,她自个儿都闻不惯,想来周顾肯定也受不了。
再者,也有女大避父一说,不管出于什么身份,阮娇娇都不会让周顾帮她洗月事带的。
周顾被撵到楼下灶房清理战场,阮娇娇一个人在楼上整理行李,主卧的家具一样俱全,有个很大的衣柜,别说装他们两个人的衣服,就是再多装两个人的也完全可以。
她衣服少,很快见底,阮娇娇挂最后一件裙子的时候,从行李包里带出一个包裹,用一块洗得很干净的旧毛巾包着,打开,是一叠大团结和一把长命锁,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句话:小姑妈,新婚快乐,健康长寿,落款——阮好生。
果不其然,是她那个孝顺的大侄子,在阮家村的时候,好几次塞给她嫁妆,被她退了回去,没想到好孩子偷偷放她行李里了。
钱倒也不多,但也不少,总共两百块,阮好生之前提过一嘴,说是他爷爷,也就是阮娇娇的养父阮太老爷子临终之际交给他的,再三叮嘱阮好生定要保管好,待阮娇娇找到好人家时送她风光出嫁。
倒回十七八年前,两百块那可是一笔大数目了,阮太奶奶对此肯定也有察觉,不然也不会对阮娇娇这般憎恨,也可以说是嫉妒。
结个婚,嫁妆得了两百,彩礼收了五百,阮娇娇眨眨眼睛,感觉自己太值钱了。
将嫁妆钱跟剩下的彩礼钱放到一块,阮娇娇财迷地来回数了两遍,总共还有五百七十八块两毛六分。
阮娇娇水盈的大眼睛生出光,她好有钱哦,她是小富婆呢。
在广城买东西花了三百多,阮娇娇坚持自己掏腰包出小头,周顾作为大男人一家之主当然得多出点。
便宜得占,公平得讲。
不过这事儿,阮娇娇没跟周顾说,怕他说她斤斤计较,不拿他当自家人,可静慧师太还说——亲兄弟明算账,可何况他们小夫妻呢。
而且来回的每笔花费,阮娇娇都记在小本本上,一分不会少一分不会多。
收好自己的小金库,阮娇娇才拿起那把长命锁打量,原文说这把锁跟原主身世有关,不过作为炮灰女配,自然不会细讲,全文就提过一次,或是作者埋的伏笔,然后埋着埋着……自己忘了,读者也忘了,谁管一炮灰的命运。
阮娇娇注意到长命锁上刻了一个“娇”字,除此之外,再无特别,她摩挲着长命锁开始头脑风暴,小说里面的所有角色都为了谁?当然是为我们的男主女主服务,所以……
女主名字里面也有一个“娇”字,难道是狗血的真假千金情节?所以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阮娇娇无所谓地耸肩,她管它什么真假千金,反正她已经逃出了林长风的“魔掌”,跟女主也不可能有碰面的机会,才不要降智推进他们的感情进展。
这么一想,长命锁也就没什么可用之处了,阮娇娇随手将长命锁塞进衣柜一角,开始收拾周顾的衣服。
拉开行李包的那一刻,阮娇娇不由地惊了一把,她这是在菜市场逛豆腐摊吧?所有衣服都被叠成了豆腐块,方方正正,一点褶皱都没有,即便堆在包里也纹丝不乱。
像艺术品。
阮娇娇都不敢碰了,她先拿毛巾擦手,再神圣又庄严地捧起豆腐块,歪头,想了想,哗啦——将豆腐块甩开。
房间里有刚烧好的开水,周顾刚给阮娇娇提上来的,说她这个时候要多喝热水才行,阮娇娇用自己的搪瓷缸倒了一大杯,利用缸底的热度来熨烫周顾的衣服,每一件细细烫平,才挂进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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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海岛娇软美美美人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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