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尖叫声与吵闹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喝声与枪声紧随其后，没有真正亲历过类似场面的毕巧整个人都吓蒙了，近乎于进入应激状态一般紧绷着身体动也不敢动。爆破声由远及近，她茫然间只觉得身上的人更用力地把她往怀里压了一压，紧接着由空气与物品碎片组合而成的冲击浪潮般袭来，她的身体猛地一振。
    毕巧曾经在最失意的时候幻想过自己死前走马灯的样子，也曾看过许多意外记录分析发生危险时该怎么躲避，但当这一切真正降临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竟然只能僵直着身体眼睁睁地看着，或者说是等着这一切的发生与结束。
    大脑停摆了一般，平时小有自豪的逻辑思维能力与分析能力全部归零。
    数十秒之后，周围的爆破点均已平静，刚才毕巧向他介绍的智能书架被炸毁，电线裸露在空气中发出危险的滋滋声，大块的碎片落在地上停止了滚动，只有颗粒较小的大量扬尘将整个室内空间可见度降低了一个档次。
    再过一会儿，这些扬尘中的大部分也会沉降，艾昊向四周望了一圈观察环境，优秀的五感让他察觉远处隐约有人走动的迹象——环境并非绝对安全。
    “毕巧！毕巧！”他小声伏在她耳边呼唤：“你还好吗？听着，你身上没有信息素，只要躲起来别出声……”他突然察觉到不对，微微抬起身子，掩住她口鼻的手换而轻拍她的脸颊，声音也略微大了起来：“毕巧！毕巧！”
    惊魂未定的毕巧这才想起来要回应，握了握他的衣摆：“我没事……”
    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是他没有太大意，刚才的爆炸让他受了多处擦伤，他保持伏低身子的姿态撑起来，果不其然，毕巧的躯干被他压在身下保护得很好，但没能被压住的大腿外侧被锋利的碎片击中，嵌入其中，正在不断地流血。
    看到艾昊在看着她的腿，毕巧下意识抬腿也想看一下，这一动，因为肾上腺素分泌而察觉不到的疼痛开始显现，越来越疼。
    艾昊回头望了一眼，把外套铺在地上拖着毕巧到了一处没有什么装饰物的角落，背靠承重墙是整栋大楼相对安全的地方。而最安全的，也最先被考虑的多功能卫生间因为来人原因也难以折返，艾昊只是根据经验稍加推测，立刻就做出了无法前往其他多功能卫生间的判断。
    艾昊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勾着布料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而去脱毕巧另一条腿上的丝袜，在她伤口的远端捆绑止血。
    靠近颈侧的织物会吸附一些信息素，他必须尽量减少毕巧被发现的风险。
    “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出声，不要动。”
    他从她身下抽出大衣，指尖轻轻碰了碰毕巧因为疼痛与失血而发白的脸蛋，谨慎地又往某个方向望了望。
    毕巧隐约察觉到了艾昊的意图，她用脱力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袖：“你想干嘛？”
    闻言，银灰色的狗狗眼一眨，他有些怔愣地回望她，几分钟前还精致高贵的脸蛋上沾了干涸的血渍和黑灰色的污渍，精心抓出来的发型也乱七八糟，但是他的眼睛好美，亮晶晶地望着她，神情异常地认真，透露出不详的决绝与执着。
    就像是要永远记住她，也要让她永远记住自己一样。
    艾昊握了握她的指尖，将她从自己的衣袖上摘下来。
    他说：“我要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