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订了两层的小别墅,父母住在一楼的卧室,兄妹俩在二楼挑了两个房间。
江聿很自觉地拿着行李箱走进小一些的卧室,把更大的主卧留给了江音。
“哥哥!”
正在收拾东西的江聿被后方猛地扑上来的人撞了个趔趄,无奈地伸手将环在脖子上的胳膊分开,转过身看着江音发着光的眼睛,“怎么了?”
江音双手又抱着江聿的腰,仰起头,下巴抵着男人的胸膛直直看他,语气难掩兴奋和期待:“晚上来我的房间好不好,我刚刚看了,浴室有一个超——大的按摩浴缸,我们可以……”
她似乎已经认定了江聿对她的妥协是一种默认,也习惯了这样的亲密举动,恨不得时时都和江聿腻在一起,像极了沉浸在恋爱中的样子。
“江音。”江聿打断她。
“嗯?”江音停下来,眼神还带着憧憬,认真地听他要说些什么。
江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仿佛对着这双眼睛说出任何可能让她失望的话都是一种罪过。
楼下时不时传来搬运东西的动静和父母的说话声。
“我们出去走走?”
“出去?好呀。”江聿闪躲的目光在江音眼中像是害羞的邀约,她拉起他的胳膊:“走吧。”
手臂陷入柔软,正如他摇摆的心忽然被柔纱罩笼。
江聿敛了情绪,只看着脚下的路。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着,江音几次想说话,但看着江聿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没有开口。
脚下的铺就的石板缝隙中偶有几棵青绿的小草,江音低头每迈出一步都小心地避开,把心思放在脚步上,也好过沉溺在这安静又令人不安的气氛里。
石板路走到尽头,前方是一大片草坪,再往前,是一个人造的小池塘,周围都是未被装饰的自然景色,精致的工业化景观倒显得有些突兀。
他们停下来,坐在石凳上。
静默持续了很久,江音已经察觉出现在的江聿十分反常。
几缕微风吹起江音鬓边的碎发,她抬起手拢到耳后,侧头看向江聿,他下颌收紧,看着前方,又很明显不是在欣赏风景,反而像是在思考什么。
“哥……”
“江音。”他终于开口,带着微不可闻的沙哑。
“怎么了?”不知为何,江音总觉得江聿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会是她想听到的。
他即将开口的话像是悬在头顶的威胁,江音心里一沉,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我们回去吧,走了这么久,我有些累了……”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应该知道。”江聿没有给她打断的机会,“如果不点明,你还会继续沉湎在自己虚幻的想象里,所以现在我明确告诉你。”
“江音,我对你没有男女意义上的喜欢,也绝对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江音嘴角慢慢放下,他的话就像尖锐的针,猛地将她努力维持的幸福气泡戳破,化成无数微小的泡泡,又浮上水面,全部消弭殆尽。
“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江聿感到害怕,他怕她说出那个荒唐的夜晚,直接揭开他早就沦陷的内心,所以他又一次打断了她:“我这几天为什么对你纵容?你从小到大,向来都这么任性,父母溺爱你,没有人管得住你,每个人都要听你的话,你提的所有要求全都要满足你。你已经二十一岁了,为什么还是长不大?”
“你以为这是喜欢吗?这是我作为家人不得不对你进行的妥协,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要总是给人带来麻烦?”
江音喉咙阵阵发紧,心脏像被人拽着往下扯,又酸又疼。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赤裸裸地奚落过,而这样做的人却是她一直喜欢着的江聿,也是她的亲哥哥。
他第一次对她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但这些话无论是以他于她的哪一层身份来说,都那么令人难过。
他说得那么顺畅,都不需要排练过,仿佛这些就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隐藏了这么多年,一股脑地被倾倒出来,一字一句地砸在江音的心上。
江音深吸了一口气,堵住快要溢出来的呜咽,她不想哭,最起码不是现在,她不愿意在此时展现出所有的脆弱。很明显,江聿这些话已经想了很久,她不认为自己的眼泪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可怜。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江聿站起身,顿了几秒,没有听见任何回答。
江音仅仅是稳住气息就已经用尽了力气,她才不愿一开口就是颤抖的声线,毫无气势。
“你先静一静,想明白。”江聿还是迈开腿走了,他全程都没有敢看江音一眼,好像看一眼他就要动摇自己的想法,前功尽弃。
难过只是一时的,只要他们回到原本的轨迹,一切都会变好的。
江音冷静了一会儿,硬生生压下了所有的眼泪,她低头看着时不时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小草,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随手接起放在耳边,等着对面的人先讲话。
“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认为只是很浅显的回答或许帮不到你,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可以约定一个办公室面谈。”
等了许久,江音还是没有回答。
“这个时间,是我打扰到你午睡了吗?很抱歉。”
听筒忽然传来几声压抑的泣音,黎舟有些紧张。
“江音,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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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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