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就和小孩子一样,又吵又烦又惹人厌。
姜峦缩在她的角落里,背靠冰凉的墙面,以每三秒一个视频的速度刷着抖音。其实上面帅哥很多,拍出来的效果也不错,就是太刻意了。那一张张脸就和上菜似的呈上来,非要她夸一句真不错。
很无聊,但姜峦依旧百无聊赖地刷,她融不进这个集体,只能装出自己很忙的样子。
她看她的,但周遭的谈论声也不免进了耳朵。
大家都在谈新换的班主任,听说是桐城大学的毕业生,22岁,一般的老师前两年是不会做班主任的,更何况是重点高中重点班的班主任,估摸是哪位区长的儿子。
“别聊了别聊了,老班来了!”
班上总有个放哨的,他一“吹哨”,沸腾的一锅水登时恢复了平静,学生立刻赶回座位,随便找了本书摊开,屏气凝神听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姜峦慢悠悠收了手机,塞进课桌肚,她倒懒得装模作样,支着下颚直勾勾看向门口,迫不及待想知道新的数学老师地中海广不广阔。
“你们怎么不奏哀乐呢?”
大家齐刷刷抬起头,新老师靠着门框,晃了晃手中一沓试卷,笑着在领口处扇扇风,随即关上门,把试卷放在姜峦桌上,“来,找几个同学一起发下。”
姜峦愣了愣,新老师笑着朝她点点头,转身走上讲台,卷起右手的衣袖,修长的手指在粉笔盒里挑挑拣拣,“我读书那会,迎接新老师恨不得锣鼓喧天,哪像你们这群小正经,吃丧都没你们那么沉默。”
被他一说,班上气氛渐渐活络起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姜峦抱着手里的资料,站在前面数每一排的人数,点好了放在第一排让人传下去。发到中间那几排时,她刚好站在讲台旁边,下意识偷偷瞥了这位新老师一眼,汗水沾湿他的刘海,顺着脸颊滚落,黑色圆框下的眼睛正仔细寻找一只完好的白粉笔。
突然,他一抬眸,刚好撞上姜峦心虚的眼神,“麻烦你了。”他又笑了笑,笑容干净又真诚。
姜峦偏过头,喃喃道:“没事。”
她继续发手上的资料,背后传来刷刷的粉笔声。
“我叫林衔,双木林,衔恨的衔,哎你们知道衔恨的意思吗?”
“不知道~”
“那去问你们语文老师,专业以外的知识我要收费的。”林衔笑着把粉笔丢进盒子,“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学期由我担任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我呢是个半路出家的,第一次做老师,要是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告诉我,不用拘束。”
老师总爱说我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可学生什么样的老师没见过,几眼就和读心术似的把老师归了类。
而林衔,显而易见就是,非常,非常,非常好欺负的一类。
姜峦发完了最后一排,走回自己的座位,理科班男生多,她个子也不高,总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正当她要坐下时,林衔突然叫住她。
“哎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姜峦。”
“你暂时当一下我的课代表可以吗?”
毛衣下的手一抽搐,姜峦看向原本的数学课代表,任楚辞坐在她的斜对角,即靠窗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少年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玩手机。
课代表这职位没什么意思,就是收作业交作业发作业,老师要么给这科成绩最好的学生当,以做表率,要么给成绩最差的,试图激励他做表率。
当然后者很明显在任楚辞身上失效了,他摆烂了一个学期,还连带着把一个班的数学平均分往下拉。
姜峦看他现在这态度,想来也没有连任的打算。
“好的老师。”
林衔朝她点点头,笑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老师。”
倒是你帮我减了不少麻烦——追你的麻烦。
※
新学期刚开始很忙,却又忙得没有意义。
林衔抱起一沓卷子回办公室,对着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他连喝水都没什么欲望。
还是做学生好啊,考试虽然痛苦一点,但考完就能抛却一切飞奔到食堂,大快朵颐一顿。
而老师嘛……林衔放下水杯,翻开试卷,光是姓名班级那一栏就能看出这群小鬼一个寒假动了几次笔,估计批完他血压也能飙升一个level。
林衔合上试卷,走到窗边散散心。
学校给他配了单独的办公室,宽敞,却并不安静。即使不开窗,也能听到楼下学生的调笑声,不过林衔觉得还好,青春活力会让他觉得自己还年轻。
他在窗前站了会,顺带回顾起这一上午的表现。原本想立个严肃冷漠的人设,听朋友说这样才能降住人。谁想大清早忙疯了,等跑到了三楼,昨晚准备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
外加一进门就看到小姑娘一脸期待地盯着他,狠话什么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以他学生时代的经验来看,这群小孩上他课是有的糊弄了,唉,既来之则安之吧。
楼下的学生走了一波又一波,林衔渐渐兴致缺缺,却刚好瞥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这不是他今早强行招来的课代表吗?
小姑娘双手插在毛衣口袋里,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始终和前头热闹的人群保持距离。
突然,她抬起头,冲林衔的方向微微一笑,随即快步消失在人群里。
林衔心一动,那是极淡极淡的一个笑,那样冷淡甚至不近人情的一张脸,突然对你笑一下,心里泛起了难言的情绪。
他回到办公桌,顿了顿,翻到姜峦的卷子。
见字如面,她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股不近人情。
林衔从笔筒里抽出红笔,监考的时候他去看了眼后面黑板报上贴的成绩单,姜峦一直名列前茅,这次考试也早早落笔,想来学习上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那就先批课代表的开开胃吧。
他摊开卷子,紧接着眉头一皱,姜峦怎么第一道大题只写了第一问?
他又瞥到选择,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
两分钟后
“草。”
林衔咬了咬笔杆,忍着不再继续爆粗口,他反复翻看姜峦的卷子,终于确定这张单选从头错到尾,多选也一分不得,大题几乎零分的试卷是他课代表的。
故意的吗?还是真不会?
可不管哪个理由都没有逻辑。
林衔看了眼表,刚好12点,本想把姜峦叫过来,转念一想下午还有考试,还是等放学吧。
※
江城的冬天总是漫长到难以跨越,二月的天依旧狂风呼啸,重重拍打在玻璃窗。
教室里只剩零零散散几个人,一边慢悠悠收拾书包,一边聊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又在寻找目标呢?小荡妇?”
任楚辞高大的身形投下了巨大的阴影,直接把姜峦罩在一片黑暗里,姜峦翻书的手一顿,“你遮住我的光了。”
书本上的阴影仍未褪去,任楚辞对她这副不冷不淡的态度很不满,直接抓起她手腕,狠狠捏在手里,“装什么文艺,你什么货色心里没点数吗?说!你是不是看上今天新来的小白脸了?!”
任楚辞充满戾气的一张脸因为愤怒变得面目可憎,手上的力气令姜峦微微皱眉,她试图挣脱桎梏,试了两下也知是徒劳。
“怎么了?”姜峦嘴角牵扯出一抹讽刺的笑,“伤了你的自尊心吗?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偏偏看不上你,大少爷,很挫败吧?”
姜峦厌恶地偏过头,任楚辞拇指摁住她下颚,逼人正脸看他,“你这种,倒贴我都嫌恶心。”
任楚辞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撕成碎片,手上的力气越发发狠,姜峦鼻尖渐渐泛红,“我做错了什么……你总是要针对我。”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野猫突然转变成小白花,杀的任楚辞措手不及,他抓着姜峦的手一松,然而只是瞬间,他又恢复成狠戾的模样,“你他妈装什么装!”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像碎冰打在皮肉,又凉又痛,任楚辞下意识松开手,而就在他松开的那一瞬间,走廊传来了严厉的呵斥。
“任楚辞,你在干什么!”
林衔皱眉看向一片狼藉的现场,罪魁祸首单手插兜恍若毫不知情,只是投向林衔的目光里充满着不屑与鄙夷。
林衔没再说话,越过他径直走到姜峦面前,从大衣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擦擦。”
“林老师,我好心帮你除害,你别不知好歹。”
林衔身形一顿,转过身,他看起来是比较精瘦的身材,平时也总带着笑,怎么看都是平易近人的书生像。
可现在,他直挺挺站在任楚辞面前,单薄的背影不再单薄,仿佛是能为人遮风避雨的铜墙铁壁。
姜峦就定定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听他用冷到骨子里的声调说话。
“我不知道你背靠多高的金山,手里有多大的能耐,但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恃强凌弱,我会送你去体验别样的教育。”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任楚辞闻言猛一拍桌,“你他妈什么意思!”
“任同学,我好心帮你改邪归正。”林衔上前一步,理了理他的外套,“你别不知好歹。”
任楚辞一把推开林衔,拎上包摔门而出。
教室重回一片寂静,偶尔窗外呼啸的狂风拍打窗户打破寂静。
姜峦把书合上,塞进书包。
“他以前也这样对你吗?”
“没事老师,只是点言语侮辱,我习惯了。”姜峦揉了揉眼睛,头靠在冰凉的墙面,笑道,“而且他也没说错,我确实……低贱。”
她抱着书包,看向面色凝重的林衔,“林老师,您能帮我个忙吗?”
“怎么了?”
“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去酒店住。”
“为什么过生日要去酒店住?不应该回家和家人庆祝吗?”
姜峦闻言笑了,抬头仰望天花板,“因为家里有个荡妇啊……妈妈每天都会领不同的男人回家,每天都看着她和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做爱,真的很,恶心。今天我不想那么恶心,就今天。”
她低下头平视林衔,看向林衔的眼睛是那么无辜与无奈。
林衔沉默了片刻,“你跟我走。”
“好。”
在林衔转身的那一刻,姜峦重重抹去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丝胜利而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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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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