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一个女人。」关瑋琪说。
「什么?」姜昔颐以为自己听错。
「你明明听得清楚。」关瑋琪白了她一眼:「我说,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不会吧?」姜昔颐吃了一惊:「你一向和男人交往,怎会无故转向?」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反正,我就是爱她,而她,是一个女人。」
「那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所以来问你意见。」
「我的意见……」姜昔颐垂下眼睛:「我能有什么意见?恭喜你啊!」
「不要这么快恭喜我。」关瑋琪扭捏起来:「我还不知道她的心意呢!」
「她的心意?」姜昔颐牵牵嘴角:「不管那是谁,一定是求之不得。」
----关瑋琪人长得漂亮,又聪明又能干,虽有点小姐脾气,但绝对无伤大雅----她只要随意勾勾手指头,那人便该屁颠屁颠地跟上来,还用得着花什么心思?
「说什么混话呢?」关瑋琪咬着唇:「虽然她现在是单身,但也不代表她一定会接受我。不过不要紧,我会努力追求她,不惜任何代价。」
姜昔颐心想,那个幸运儿到底是哪门子的九天玄女呢?居然搏得关瑋琪的青睞,还要不惜任何代价来追求她?
「可是,从来都是别人追求我,我从没有主动追求过人,更何况对方是女人?我想你教我几招。」
姜昔颐不禁失笑:「我教你?我凭什么教你?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恋爱经验。」
「但你是网络写手,专写百合故事,鬼主意一定多得很。」关瑋琪说:「事成后,我一定好好谢媒。」
「我真的不成。」姜昔颐摆摆手:「话说回来,你把别人追求你的手段,倒过来照做一遍不就好了?」
「我还没有真正爱上过谁。」关瑋琪挑眉:「看来,这些手段都是失败例子,我干吗还要学?」
姜昔颐还要争辩,却听见她一声娇喝:「你愿意也好,不愿也好,总之你一定要帮我搞定她!」
姜昔颐只好乖乖就范:「好吧!」
「我的终身幸福交在你手上了。」
姜昔颐苦笑。
----替自己的心上人出谋献策去追求别人?这真是上天跟自己开的大玩笑。
姜昔颐暗恋关瑋琪,已经两年。
她们是邻居,缘份由一瓶镇江浙醋开始。
第一眼,姜昔颐已经给关瑋琪深深吸引,往后相处,更是无可救药地沉沦下去。
姜昔颐把心事密密掖藏着,从不敢洩露半分。
----关瑋琪裙下之臣眾多,质素也高得离谱,随便一个也是女士们眼中的「笋盘」。
姜昔颐相貌平凡、出身平凡,四肢不勤五穀不分,活脱脱一个坏鬼书生,能跟她做朋友,已算是高攀了。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神,居然要紓尊降贵去搏取他人的欢心,这叫姜昔颐情何以堪啊!
但姜昔颐马上便把心态调整过来----只要她快乐便好。爱她,成全她,看她笑,总好过看她哭。
「好了,我们应该从什么地方着手?」关瑋琪问。
姜昔颐回过神来:「可以多说一些她的资料么?越详细越好。」
「她----」关瑋琪沉吟了一会:「女性,二十六岁,文职,性格内向,爱静,喜欢阅读和古曲音乐。」
「她和你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姜昔颐一愣:「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不介意迁就她。」
姜昔颐皱着眉:「也不能迁就得太厉害,为对方变成另一个人,很痛苦,也不可能长久。」
「这个我自有分数。」
姜昔颐没办法,只好说:「你知道她过往的情史吗?」
「这个重要吗?」
姜昔颐搔搔头:「至少也要知道她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吧?」
「可能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关瑋琪轻轻叹气:「她还没有谈过恋爱。」
「怎么?二十六岁还没拍过拖?不会有什么暗病吧?」
关瑋琪白了她一眼:「你说你自己吗?」
姜昔颐抿着嘴:「我们先假设她性向正常,送她两本百合小说,邀请她看同志电影,和她说说两个女人在一起的浪漫故事----潜移默化,让她慢慢接受女人相爱的观念。」
「这个不难。」
「每天早午晚定时定候给她发短讯,不用长篇大论,简单问候几句,不时送上一些曖曖昧眛的歌词,勾起她的遐想。」
「让她习惯你在身边,开心的时候想起你,不开心的时候更加想起你。」
「待时机成熟了,便失踪两天,让她忐忑一下。」
关瑋琪问:「还有呢?」
「见机行事,看看她反应再说。」
「总之,我全指望你了。」关瑋琪大力拍着她的肩膊。
「好。」姜昔颐半垂着头。
「你知道我中文水平不好,也没心思写什么短讯----你每天把短讯内容想好,发给我,让我转发给她。」
姜昔颐暗暗握紧拳头,说:「好。」
关瑋琪「啵」的一声把响吻印在她脸上:「果然是最强后盾,至可信赖。」
姜昔颐给她吓坏,两颊成了紫酱色。
「哈哈,你真可爱!」
姜昔颐连忙借故逃回家。
当晚,姜昔颐抓光头发,一口气想了十条八条短讯-----
「今天有点冷,请穿厚一点的衣服。」
「工作辛苦了,吃些甜品让自己放松一下吧!」
「和你在一起,总令我忘记了『时间』这东西。」
「睡不着吗?可以想想我啊!」
「当你需要肩膀的时候,我会立即出现。」
「没什么特别事,就是想给你写点东西。」
「你没迟到,是这个鐘走得太快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
「……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忽远又忽近,你明明不在我身边我却觉得很亲……」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过了两天,关瑋琪走过隔壁敲门,把一张钢琴演奏会门票交给姜昔颐。
「什么回事?」
「你不是说这场演奏会很受欢迎么?我特意托人找来给你的。」
「给我?」姜昔颐一怔:「你应该送给心上人搏好感啊!」
「我当然有这个打算。」关瑋琪理直气壮:「但我一点也不懂这些,怕自己中途睡着,那多丢人啊!而且,她要是想跟我讨论一下,我也完全搭不上嘴。」
「那我借几隻dvd给你,让你预先熟习熟习好了。」
「这个固然必要,但我的意思是想你先陪我去听一场,提醒我要注意的地方,让我真的准备好了,才去跟她约会。」
「要这么认真吗?」姜昔颐只觉满口苦涩。
关瑋琪骄傲地笑:「对她,我志在必得!」
「好吧!」
接下来的日子,关瑋琪每天也抽出两小时,跟姜昔颐学习欣赏古典音乐----海顿莫札特贝多芬萧邦舒曼,应有尽有。
姜昔颐看着关瑋琪神色专注、一脸认真,心里不禁在想:「要是她肯这样用心待我,即使折寿十年,也值了。」
这天,关瑋琪说:「下个月她生日,我想送她礼物,有什么好提议?」
「你们的关係还没确认下来,贵重的礼物她未必肯收。」姜昔颐低头想了半天:「物轻情意重,最好送她你亲手做的东西。」
「可是我一向不喜欢做手工,也不懂。」
「可以参加速成班。」姜昔颐说:「陶瓷木刻饰物颈巾毛公仔十字绣,任选一项。」
关瑋琪沉吟:「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陪我一起学。」
姜昔颐皱眉:「关我什么事?」
「买保险,要是我做出来的东西不够看,可以用你的补上。」
「可是……」
「别『可是』了!」关瑋琪一鎚定音:「就由你来决定参加什么班吧!」
姜昔颐只好点点头。
姜昔颐给两人报名参加了木刻速成班,一星期上两节课,共六节。
木刻看似简单,其实很考耐性及专注力,像关瑋琪这种坐不定的人来说,很难熬。
姜昔颐看她耐着性子刻着手上的木头,指头手背也掛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终于,姜昔颐和关瑋琪完成了作品----关瑋琪刻的是小天使,姜昔颐刻的是一隻独角兽。
论手工,论造型,姜昔颐的胜上不止一筹。
一如所料,关瑋琪把它「充公」了。
姜昔颐看着关瑋琪的小天使,大着胆子提出:「可以送给我吗?」
「送给你?」关瑋琪看了她一眼:「你要来干吗?」
姜昔颐吶吶地说:「我看着也挺好看。」
「我亲手做的东西,怎能随便落入别人手中?」
姜昔颐听她左一句「随便」,右一句「别人」,心一直往下沉。「那就算了。」
週末,关瑋琪打电话给姜昔颐:「今晚我们到一间高级意大利餐厅吃饭,你好好打扮一下。」
「这么好心请我吃饭?」姜昔颐心里也有预感:「让我去试菜吧?」
「你真聪明!」关瑋琪轻笑:「反正我请客,你也不吃亏啊!」
「好……好吧!」
虽然知道自己不过是预演的替身,但姜昔颐也捨掉心爱的运动套装,换上一年也穿不上一次的小礼服和高跟鞋,还涂了点口红。
关瑋琪来接姜昔颐,第一眼看见她,便竖起大姆指:「果然是人靠衣装,想不到你打扮起来,也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
听到她称讚,虽然不怎么中听,姜昔颐心里也不禁暗暗高兴。
她们来到餐厅,侍应生把她们领到一个临窗的座位。
这里的景致极佳,璀璨迷人的维港夜景尽入眼帘。
餐厅装潢典雅、情调一流,完全符合理想约会地点的要求。
「该死!这餐牌居然全是意大利文。」关瑋琪低声咒骂。
「我来翻译吧!看看你想吃些什么?」
----姜昔颐为了打发空间时间,在家里自学外语,意大利文、西班牙文、法文,什么也懂一点点。
姜昔颐给两人点了红酒、头盘、主菜和甜品。
姜昔颐细心地把餐牌留下来,偷偷用手机拍下每一页,打算回家后给关瑋琪逐一翻译。
关瑋琪含笑看着她的举动。
红酒来了,她们碰杯。
关瑋琪说:「来,预祝我蜜运成功!」
姜昔颐诚心诚意地说:「祝你心想事成!」
「这酒还可以吧?」
「我不大懂酒。」姜昔颐说:「但它容易入口,馀韵绵长,虽然有点贵,但总算物有所值。」
关瑋琪笑:「贵不打紧,最重要是好喝,让她多喝些,方便我亲近她多一些。」
姜昔颐暗自摇头,想不到关瑋琪为了那个她,居然也变得满肚子坏水。
她们谈谈笑笑吃吃喝喝,这顿饭吃得颇愉快。
关瑋琪把姜昔颐送到家门口。
「晚安。」姜昔颐正要把大门关上,却给关瑋琪拦着:「不请我进去喝杯咖啡吗?」
「快十时了,还喝咖啡?你想眼睁睁到天亮么?」
「左右也不过是在排戏----」关瑋琪瞪她:「你就不可以好好配合一下吗?」
姜昔颐没奈何:「请进。」
进了门,关瑋琪也不让姜昔颐去煮咖啡了,直接拉着她的手,让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
姜昔颐惴惴不安,手脚也不知应该放到什么地方去。
关瑋琪凑过来,对上姜昔颐的眼睛,情深款款地说:「我喜欢你。」
姜昔颐心弦猛震,却又马上回过神来,说出该说的对白:「……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你让我考虑一下吧!」
「我是很有诚意的。」关瑋琪握着她的手:「请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
「可是……」
关瑋琪吻上姜昔颐的唇。
姜昔颐的大脑「啪」的一声当机了----关瑋琪居然在亲她,这场戏,也迫真得过份了吧?
姜昔颐的脑海乱成一片,明明知道应该推开她,却又心知这是唯一可以亲近她的机会----就让自己偷一点点甜蜜,一点点快乐,就这么一点点……
关瑋琪乘她发呆,攻破她的防线,让舌头在她的嘴里肆虐。
姜昔颐的呼吸也几乎给夺去,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软绵绵地无着力处。
----姜昔颐写过不少女女亲热的情节,但现在亲歷其景,却觉得自己实在笔拙,从没有真正刻划出当中的心悸和迷醉。
姜昔颐还在这边胡思乱想,却驀地发现后腰透着丝丝凉意。原来,关瑋琪的手已悄悄从衣服的下摆探进去,轻抚她的肌肤。
那痒痒的感觉令姜昔颐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手却变本加厉,竟尝试解开她的胸围扣子……
姜昔颐猛吃一惊,大力推开关瑋琪,几乎把她推倒地上。
「怎么了?」关瑋琪很不满。
「……你……你怎能这样?」姜昔颐的声音微颤。
「不就是学着怎样和女人亲热?」关瑋琪皱着眉:「你这么紧张干吗?」
「这种事……」姜昔颐心乱如麻:「情到浓时,自然会水到渠成,不用学习。」
「我是完美主义者。」关瑋琪间间地说。
「那我给你找些视频吧!」
「观摩归观摩,实践归实践。」
「……我真的不成,你还是找别人吧!」
「你答应过会全力帮助我的,怎能半途而废?」
「可是……」
姜昔颐的话给打断:「反正你也不吃亏!」
姜昔颐怎样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轻佻的话来,一时气昏了头,「轰」的站起来,把关瑋琪拉进睡房,推倒床上,整串动作一气呵成。
关瑋琪看着她,似笑非笑。
姜昔颐的勇气却已用完,她躺下来,把眼睛紧紧闭上。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姜昔颐禁不住脸红耳热起来。
然后,她感到一双温腻的手把自己扶起,替自己把衣服脱掉。
很快,两副光洁嫩滑的娇躯便紧贴在一起。
仅是相拥,姜昔颐已觉得有股电流在全身流窜。
可是,过了很久,对方也没有再进一步。
姜昔颐睁开眼:「……怎么了?」
关瑋琪低声问:「你真愿意给我?」
「嗯!」
「为什么?」关瑋琪再问。
「不是你说要实习吗?」
「你愿意做我的实习对象,然后让我去跟别人亲热?」
姜昔颐咬着唇,别转脸。
「你也太不在乎我了!」关瑋琪把她的脸轻轻转回来,直视她的眼睛:「还是说,你太爱我呢?」
姜昔颐全身一僵。
「坦白告诉我----」关瑋琪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不,我没有……」
「还要否认么?」关瑋琪轻舔着她的唇瓣:「不如勇敢一点,说出来。」
姜昔颐猛然推开她,嘶声叫:「为什么要迫我?你的心里早有了别人,我说不说出来又有什么关係?你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
「我心里不错是有个人,而那个人----」关瑋琪认真地说:「就是你!」
「什么?」
「她,女人,二十六岁,文职,性格内向,爱静,喜欢阅读和古曲音乐。」她的笑容很温柔:「不是你,还会是谁?」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是真的……」
关瑋琪掐了她的脸蛋一下:「痛吧?这可不是做梦啊!」
「可是----」姜昔颐喃喃自语:「你怎么会喜欢我?」
「很久以前已喜欢上了。」关瑋琪柔声说:「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一直等,等你表白,谁知道,你竟要我等上这么久!」
「再等下去,人都要老了。所以我告诉你,我有了对象,想迫你开口……」
「谁知你这笨蛋……」
「我是笨蛋!」姜昔颐又是哭又是笑:「我是笨蛋!」
「笨蛋,我爱你!」关瑋琪吻上她的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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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绽放之二十九 - 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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