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要前进了吗？
    「杨齐？你回来了吗？」
    终于听见大门处传来了动静，抱着鱼板的许亦辰立刻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连带鱼板也跳了下去溜到一旁，圆润的大眼睛正一眨一眨的看向那动静稍嫌大了些的门口。
    听见钥匙加上密码锁的声音，许亦辰走到门口处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打开门的杨齐，看起来他今晚应该是喝了不少酒，连走路都有些摇晃，那些过大的声响就是因为重心不稳而造成的，许亦辰是无奈的上前扶住了他，好让他别华丽的绊倒在门口。
    「可恶，那个臭老头……」杨齐紧皱着眉，浑身都是酒气，「居然灌我这么多酒，怎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啊……气死我了……」
    「呜呃，好重的酒味……」许亦辰跟着拧起眉，赶紧协助杨齐脱掉鞋子，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走到沙发坐下，「我去替你倒点果汁，你坐好。」
    「嗯。」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些，杨齐呢喃的应了声，「亦辰谢谢。」
    许亦辰没应声，赶紧跑去厨房替杨齐倒了杯他晚上现榨的柳橙汁，幸好他有猜对杨齐这么晚回家又没时间回覆讯息可能是应酬间没法回他，他也就顺势把之前买的柳橙榨成果汁，避免他回来需要解解酒或是怎么样的。虽说他回来的时候也有买些果汁，但终究还是亲自榨的比较好，至少是纯的。
    「吶，慢慢喝。」许亦辰把杯子递给杨齐，一边坐在他身旁，「舒服点了以后再说话。」
    「……呼。」杨齐一连喝了几口，瘫软地靠在许亦辰肩上，「没事，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活过来了。」
    许亦辰安抚似的摸了摸杨齐毛茸茸又柔软的头发，鱼板则是在沙发的椅背顶端处走来走去，似乎是厌恶杨齐身上的味道，绕了好几圈以后最后还是跑回自己的小窝里待着，大概一点也不想要接近杨齐，偏偏牠的二号专用床铺许亦辰又被杨齐给佔据了，只好摸摸猫鼻子溜回窝里。
    「怎么喝得这么多？」许亦辰像是在安抚大型犬一般，「你明天肯定又要头痛了。」
    「我也觉得！」杨齐懊恼地叹了口气，「我太大意了，被一个爱灌人酒的老酒鬼缠上，趁着其他客户也在场就一直敬来敬去的。」
    「啊……你是说那个叫常生的？」许亦辰眨了眨眼，替他捏起了虎口的穴道，「他很中意你嘛。」
    杨齐哀怨地摇了摇头，「相信我，那真的不是太好的一件事。」
    「因为你是个好男人啊。」许亦辰笑笑，表情罕见地柔和。
    「……是啊，有钱有地位，抓到我的话能替他的生意上一层楼。」杨齐打了个冷颤，「我只当你的好男人就够了，才不当其他人的跳……噢！好痛！」
    「哼。」许亦辰故意用力地一按那虎口，随后才放轻力道地揉了揉，「当然只能当我的，除此之外的想法你连有都不能有。」
    「……那当然！遵命！」杨齐回答得很快，那双无辜地眼眸眨了眨，脸上写满了笑意，「你真的每次都会说很可爱的话让我开心。」
    闻言，许亦辰只是噘着嘴瞪了他一眼，就继续替他按捏着手掌。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许亦辰让杨齐身体稍微舒服了一点以后先去洗澡，好洗去一身的酒气跟疲惫，换身乾净的衣服也好培养睡觉的情绪。等他洗好澡以后，许亦辰服务到家地替他把头发给吹乾，两个人就又赖在沙发上窝着，悠哉地看着正在重播的戏剧，就算他们其实一丝内容都没看进去，大部分都在听杨齐抱怨今晚的事情。
    「啊——啊，早知道你今天提早下班，我就不去赴约了。」杨齐嘟着嘴蹭在许亦辰的肩膀旁，「浪费了一堆时间在跟那老头周旋。」
    「我也是临时才知道的。」许亦辰也把头往旁一靠，两颗脑袋碰在了一起，「朗叔是有邀我去吃饭，但我就不打扰他们的两人世界了。」
    「唔——你下次提早下班的话打电话给我啦！」杨齐像个孩子般捏着许亦辰的手，「在外面的话我没办法第一时间看到讯息，先告诉我的话，我就可以设法离开了。」
    「……」许亦辰稍微侧过头，手指戳在杨齐那手背上头，「我还以为应酬对商人来说挺重要的？」
    「是很重要，因为要保持应有的人际关係。」杨齐轻哼了声，「但比起听那个老头不停推销孙女来当老婆，我还是回家陪真正的老婆比较实际嘛。」
    许亦辰一笑，这次就破例不反驳杨齐的话，他又用力地戳了几下，「那个人那么喜欢你，会不会哪天用药把你迷昏带走？来个霸王硬上弓之类的……啊，你看，八点档都这样演。」
    边说，本来戳着杨齐的手就往电视一指，这话是听的杨齐哭笑不得，伸出手来就捏了许亦辰那白嫩的脸蛋一把。
    「感觉这事情他不是做不出来喔，别诅咒你老公啊。」
    「才不是诅咒咧。」许亦辰哼了声，毫不客气地就咬了杨齐那隻捏着自己脸颊的手一口，「这是警告你喝酒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唔——那我如果不小心中招了怎么办？」杨齐看着自己手上的齿痕，有些无辜地，「你到时候要来美救英雄吗？」
    「你好意思说啊？」许亦辰先是睨了他一眼，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么胖，我怕我没办法扛你回家。」
    「……欸！没礼貌！」杨齐惊呼了声，「什么胖，我的身材不差吧？我自豪的耶！你明明也很喜欢！」
    「哪有喜欢？有吗？」许亦辰噘着嘴。
    「明明就有。」杨齐鼻哼了声，「不晓得是谁每次都在摸我的腹肌，每次都在胸膛上咬来咬去的，还有——」
    「好了好了！」赶紧打断他，许亦辰不满地哼了声，「没阻止你还真一直说下去。」
    「谁叫你不承认喜欢我——跟我的身体——」
    「……是、是，知道了啦，喜欢。」无奈地说着，许亦辰有些想笑，「笨蛋杨齐，真的不要让我担心。」
    不晓得为什么，他现在总算是体会到简浩恩那老是忧心杨齐安危的心情了。其实这种心情在最开始杨齐硬生生替他挡下混混衝着他挥下的酒瓶时就已经感受到了，只不过之后出事情的大多都是自己，操心的人反过来换成了杨齐。
    真要说的话，他们一个是非自愿型常常会被找碴的独行不良少年，一个是身价极高的公司老闆，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的人身安全都挺令人担忧的，只不过杨齐身处的世界更阴险了几分。
    「会的。」杨齐带着笑意，连嗓音都沉了一点，「要保护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嘛。」
    「……笨蛋，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一起挨在沙发上好一会儿，连鱼板都来凑个一脚躺在沙发角落，只不过时间也是晚了，虽说他们两个比平时还要早回到家里，但怎么说凌晨一两点也是可以睡觉休息的时间了，何况杨齐还喝了一整晚的酒。
    把犯懒的鱼板抱回去牠的窝里让牠好好地休息，许亦辰这才推着杨齐那厚重的身躯把他带回去卧室，这个男人虽说是稍微解了酒，不过洗了澡又躺了一会儿基本上浓浓的睡意就这么侵袭上来了，差点连走路都快走不稳。
    「杨齐，走好。」推着这比自己还要高大的身体，许亦辰边嘟嚷着，「我还有事情想跟你说的。」
    「——嗯？」杨齐是想睡，可思绪还算清晰，「什么事情？」
    瞧他眼睛都快张不开了，许亦辰本来是打算下次再说，不过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他还是决定今天把事情说一说，正好方才那段几乎是两个人一起放空的相处时间也让他想了很多，同样也下定了决心。把杨齐按在床边坐下，许亦辰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没让他就这么躺下。
    「听我说。」许亦辰望着他，对上那对缓缓睁开的眼眸，「我今天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妮雅了。」
    「……妮雅？」一听见这名字，杨齐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理智倏地爬回来了些，「她说什么了？」
    「她说这是她最后一次来找我了，好像过一阵子就要离开这里。」许亦辰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会儿，「她好像在哭，可是我没问她发生什么事……没关係吗？」
    「是没关係。」杨齐回答得快，打起精神的他牵着许亦辰的手，「反而是你，没被欺负吧？」
    许亦辰摇头，说了声没有。虽然是没有，但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跟杨齐说，稍微低下了脑袋，许亦辰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迟疑了一阵子后，他被杨齐牵着的手反过来握住了那比自己大上一些的手掌，深吸了口气后才缓缓开口。
    「杨齐，我……」许亦辰抿了抿唇，「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什么事？」杨齐瞧他面露不安，只好笑笑地安抚他，「没事的，你儘管说，别紧张。」
    「唔。」听他的安抚，许亦辰是冷静了些，「那个……我知道你很忙，可是我可以请你替我查一些事情吗？」
    「……」虽然想睡，但杨齐的脑袋依旧转得飞快，「是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许亦辰知道杨齐很聪明，加上这件事情前阵子就有被提出来讲过，所以会被他猜到也是在许亦辰的预料之中，被杨齐给说中的话也好，至少这样他会比较好说出口，要不然他总觉得在杨齐这么忙碌的时候还麻烦他这件事情很不识相。
    主要是因为妮雅说的他的爸爸现在生病了，才让他提早思考是否要去看他的这件事情，突然有种事不宜迟的感觉。妮雅铁定知道现在的状况是怎么样，但她只肯把话说一半，这代表接下来他想知道情况的话，唯一能够请求帮忙的就是杨齐了。
    「嗯。」许亦辰诚实地点了点头，「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
    「麻烦？」杨齐一扬眉，随即笑了出声，宠溺地摇摇头，「傻瓜，怎么可能会麻烦？你太小看我了吧。」
    「……我想说你们最近还很忙。」感觉像是被取笑，许亦辰不满地拧起眉。
    「没事的。」轻舒了口气，杨齐一把将人带到床上一起躺着，「我明天就去处理，别担心。」
    「……」眨了眨眼，看着杨齐那张还是略显疲累的脸庞，许亦辰是小声的嘟嚷，「谢谢。」
    「真的谢谢我的话，再说点可爱的话怎么样？」杨齐笑吟吟地瞇起眼，一边伸手替两人拉上了棉被。
    看着杨齐那带着溺爱的笑顏，许亦辰愣了一会儿，正好棉被将两个人盖了起来，他便顺势往前鑽，蹭到了杨齐那宽阔的胸膛前，一手攀上了他的腰际，稍微抬起下顎在杨齐那性感的薄唇边吻了一口，下一秒便让自己卷缩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抱住了他。
    「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的温柔跟耐心，最、唔……最喜欢你了……老，老公……呃呃呃呃……」
    许亦辰的声音很小，却像潺潺流水般清晰地流进了杨齐的心底，他能够感觉到许亦辰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看来说出这话让他花了很大的勇气，说完以后连脸都不敢抬起来了，只怕他现在的脸蛋应该红的跟煮熟的番茄一样吧？
    杨齐深吸了口气，本来只是要让他说些可爱的话让自己更加开心点而已，没料到还附赠了一个吻。这个孩子这么可爱的话该怎么办啊？……杨齐开心是开心，说实话他开心地都要飞上天了，伸出手来就回揽住了怀里这有些瘦小的身躯。
    不过，许亦辰这样百分之两百可爱到犯规的举动实在是让他高兴地过了头，反而忧心起来了。
    「哈啊……我可爱的宝贝，你这么犯规真的是要我如何是好啊……可爱到我都要疯了……再叫一声来听听？」
    「……想得美。」
    「不要这样嘛，你喊的老公多好听啊，听得我都快——噢！等、等等，不要咬我啊亦辰！啊，好痛！不要咬乳头！」
    「……哼。」
    之后的几日，许亦辰确实再也没见过妮雅。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出门都不用担心会突然从身后冒出一个声音，或者是走没几步就看到一个艷丽的女人衝着自己笑咪咪地挥着手。他坚信自己是讨厌那个女人的，不过怎么说呢？那天夜里的妮雅让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有种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坏的感觉，儘管他还是没摸清妮雅到底想表达什么……但思考这些也没什么用了，现在的他更没打算再去找到她问个清楚什么。
    听说她偶尔还是会出现在杨齐的公司，但基本上都只是去晃晃而已，企划结束了以后也没了她能做的事情，只是杨齐偶尔会在员工餐厅看见她跟设计部门的员工聊得很欢，反正她很听话的遵守他们之间不再去见许亦辰的约定，也没有再插手公司的事情，杨齐倒也就没多说什么。
    况且在得知了简浩恩调查出来的成果之后，杨齐更是撒手不管，因为妮雅总有一天会主动离开这里，而且就在不久之后。
    「我就知道她不可能平白在这里待那么久。」杨齐咋舌地摇头，「看，她这次的拍摄惊动到经纪公司了，你说说看，我们公司会不会出事？」
    「我想应该是不会。」简浩恩回答得很快，「当初合约写得很清楚明白，真的追究起来会出事的也是顺着妮雅小姐话去做的那厂商以及她本人，火不到烧到你身上。」
    「没错，就算烧到了也不要紧，这种事情一般都在檯面下解决，只要不妨碍到公司的名誉都好。」杨齐耸耸肩，对这件事情不以为意，他换了个语气开口，「另外一点很重要的，你说她早该在半个月前就回国了？」
    「嗯。」简浩恩一推眼镜，镜片的反光让人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他淡淡地道，「要查她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花了点时间才终于搞定……她确实是利用累积下来的假期一口气跑来这里，但额度已经用光了，据我所知，经纪公司那方面正在催促着她回国，要不然会耽搁到其他重要的行程。」
    「嗯，我想也是。」杨齐撑着脸颊，「所以我今天中午还看她在员工餐厅玩得很开心是因为她很乾脆的翘班然后赖在这里了？她什么时候会被强制带走？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吗？再怎么说跟我爸妈他们都是有在联络的朋友，我怎么都没听他们提起过？」
    「这是因为——」
    「这是因为我妈咪他们很爱我喔。」突然间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妮雅逕自推开了门，一张俏丽的脸蛋带着笑容，「抱歉，门没关紧，所以我偷听了一下。」
    「……」杨齐一扬眉，表情立刻添上了挑衅，「你的意思是他们任由你胡来吗？」
    「大概就是因为小时候对我太严格，结果长大有了成就跟自主以后一口气放得太松了吧？」妮雅摊摊手，关上门就蛮不在乎地走了进来，踏着轻盈的步伐来到简浩恩身边，「我没想到杨大哥现在才调查我，好意外。」
    「我也觉得满意外的。」杨齐笑了笑，「我以为你没有麻烦到需要让人去调查一番。」
    「现在应该也没有这么麻烦吧？」妮雅靠着杨齐的办公桌，「我也没有那么的作恶多端吧。」
    「我已经不想跟你计较之前的事情了。」杨齐眼眸一往上抬，带笑的视线参杂了一些冷漠，「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会离开而已，没想到却意外发现了名模翘班搞失踪的事情。」
    「……也没那么夸张。」妮雅视线一转，红唇就噘了起来、「离预定行程还有一段时间，我也不算翘班吧。」
    「你的所属公司可是不停的在找你喔？估计经纪人要急到跳脚了？」杨齐语气悠哉，像在看戏。
    「如果杨大哥这是在关心我，我一定很开心。」妮雅故作难过地摇摇头，「可惜——不是吧？」
    「当然不是，我是在幸灾乐祸。」
    听见杨齐说的这么果断，妮雅倒也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比起一开始的小粉丝状态，她现在给杨齐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是交情不错的朋友一样，能够毫不留情的话中带刺，这回她真的是完全没了初次见面时的气质羞涩，更别说在后来缠着自己时的活泼崇拜，现在的妮雅像是完全透露出了自己的本性，起先内敛的骄傲全都表现了出来。
    杨齐不讨厌这样，不如说这样才让人轻松。
    「反正——」妮雅收拾了一下话题后重新开口，「不用太在意我什么时候离开，真的就是这阵子的事情了，但要什么时候走我自己会决定，不用杨大哥操这个心，我会说到做到不去打扰那孩子的。」
    妮雅自顾自地说着，杨齐也没打算打断她的话，感觉她会挑这个时间上来就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妮雅似乎也不在意简浩恩的在场，毕竟杨齐没让他离开，那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说到底简浩恩也许还是知道最多事情的人。
    妮雅咳了几声，乾脆一屁股靠着办公做的桌角坐了上去，一点礼貌也没有地看着杨齐，脸上的笑容让人有些起鸡皮疙瘩，害杨齐下意识地拧起了眉，但这表情的改变却没有动摇妮雅那带着好奇的笑容。
    「那——怎么样？亦辰是不是打算去见见他的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