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发什么疯？”
    “没疯。”李纵亮出支付界面，票已改签，出发地点，变成了D市的沐河机场。
    “已经改了，你说怎么办？”
    叶雾初瞪了他一眼，“退了，改回去。”
    “不要。”
    他笑了笑，露出甜甜的酒窝。一撮不听话的发丝拂过他的额头，怀里抱着她刚才扔的抱枕——是小兔头。
    李纵揉了揉小兔头的耳朵，少年感十足。
    “明天的飞机，烦不了你多久。”
    “不是烦你的问题。”
    叶雾初试图夺走他怀中的小兔头，无果。
    “我十一点要到跟俞意约好的地点，七点不到就要出门，睡那么少，你不要命了？”
    “七点而已，我工作经常天亮不到就要上妆。再说，国内飞K国，B市D市都是叁个小时，花费的时间是一样的。”
    “睡眠不足会加重猝死概率，我可不想哪天突然年纪就比你大了。”
    “那我叫你‘姐姐’，姐姐，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
    “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岁吗？身强力壮？给你一个支点你能撬动地球？”
    “就算不是十八岁，我体质也不差啊，叶初初，起码纵哥的运动量达标。”
    “达标你个头，你以为你是铁人吗？一天工作二十五个小时都没事的那种，也不知道是谁上上周跟我说睡眠不好心脏抽疼——”
    小兔头塞进她的手里。
    女孩子气鼓鼓的，眉眼之间，都是不好沟通的倔强。
    李纵轻轻“呀”了一声，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整齐的牙，“心疼我呀？”
    他本意不是跟她吵架，是在确认。
    ……不过，生气的样子也蛮可爱的就是了。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半秒。
    叶雾初翻起了白眼，思考着要不要再拿拖鞋抽他几下。
    李纵先打破沉默，抬脚碰了碰她的小腿，问道，“你困吗？”
    “被你气醒了。”
    “正好。”他点头，“现在走吗？”
    “走？去哪？”
    “高速很畅通，影视城附近的酒店，也能定套间。”
    “车不是问题，我待会去李遂的车库开一辆过来。”顿了顿，“顺便拿个行李。”
    结果已经确认，李纵的目的达到，提前预想的解决方案，在她面前铺开。
    “反正我不改签、你不如接受这个现实，咱们还能提前去影视城逛一圈。”
    自驾游……旅行的其中一种。
    她七月份发过想出去玩的朋友圈，那会他没空，但不妨碍纵哥，在小本本上记录一笔。
    叶雾初放下抱枕，安静地着看他。
    “你不想睡我。不如出去逛一圈。”
    依旧是陈述句，“我回去，四十分钟。”
    这里的“回去”，指燕山别墅——是李纵长到十八岁的家。成年之后，他就搬出来住了。
    叶雾初的语气软了下来，“你行李呢？”
    “小方明天走，让他一起带过去就行。回来的时候收了。”
    “……去D市的衣服。”
    “麻烦你收拾了，主人。带一套就好。明晚我就在国外了，其他衣服小方会连着行李箱一起给我。”
    临时起意的决定、冒险性质的邀约……不安定的因素很多。
    自由的气味发酵。
    “你这人真是——”
    叶雾初想说他两句，话到嘴边，找不出合适的词。
    ——骨子里是期待的，行走在没人认识她的陌生城市，探寻没见过的角落。
    李纵偏头，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想跟我去玩啊？”
    她拍拍他的手，没拍下来，“想一出是一出。”
    “嗯……姑且当你在夸我。”
    随手揉乱了叶雾初的头发，在她上手揍人之前，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
    “等我。”
    语调温柔。
    叶雾初：“……”
    李纵犯起少爷病，不顾他人死活。在她面前稍微好一点，在别人面前犯病，嘴巴像塞了刀子。不留情面。
    说不清这是好还是不好。
    嘴唇的触感很柔软，像棉花糖。
    让人无端联想到……恶龙与宝藏。
    他们是一类人，一类……计划外的变化发生，会兴奋的人。
    叶雾初不讨厌这样的变化。
    李纵是个很好的玩伴。
    他们这么久依旧能玩到一起的原因，很大程度，是他永远会给她带来新鲜的刺激。
    ×
    说是慢慢收拾，叶雾初的动作却很快。
    李纵发了消息，在地库等她。
    常开的车不见踪影，倒是收到一条4s店的短信，惯例维护保养，处理完会开回小区地库。
    车位停着一辆黑色的大众，油车。
    李纵降下车窗，吹了声口哨。
    他披了一件豹纹衬衫，内搭白T，卷起袖口，拉下挂在鼻子上的蛤蟆镜，一副“少爷出门视察”的阔绰模样。
    “你从哪翻出来的？”
    “李遂的，穿之前跟嫂子打了声招呼，她说我哥的花衬衫太多了，改天寄给我几件。”
    “节俭呀。”
    “对，我的美德。”
    作为家里的老二，李纵有过一段“穿哥哥衣服过度”的经历。
    见叶雾初推着行李，他开门下车，懒散地接过行李箱。
    “轻点。”她说，“相机都在里面。”
    “懂。”抬起后备箱的门。
    李纵理出一个空位，谨慎地把箱子放好，“我们初初的全部家当，我哪舍得弄坏了？”
    “也不算全部，还有一部分在楼上。”
    “还说我情商低，也不看看自己，叁十六度的体温，怎么能说出那么冰冷的话？！”
    “……别逼我扇你。”
    李纵合上后备箱的门，抬眉，“市区这段路，你开我开？”
    “都行。”叶雾初拎了拎提包，“如果少爷怕自己hold不住市区这段路，你伟大的主人不介意带你飞——”
    他点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那我开。”
    叶雾初：“……”
    她竖起中指。
    又听少爷使唤，“坐前面。”
    上次这么使唤人，还是在玩车震。
    叶雾初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还没坐定，只见李纵审视的目光，不加掩饰。
    她家竹马伸手比了比，小声问道，“垫了？”
    叶雾初倒吸一口凉气，“别逼我动手。”
    “天天摸，你什么尺寸，我还是略知——”
    忍无可忍，她一拳捶上他的肩膀，“哪有人看人先看胸的，信不信我告你性骚扰？”
    “我的错、我的错。”他遗憾地移开视线，稍作安抚，“明明垫之前的尺寸也不小——”
    叶雾初从手提包里，翻出一颗薄荷糖。
    拆开包装，塞到李纵的嘴里。
    “……闭嘴。”
    豹纹吊带搭上一条显腿长的喇叭裤。标准的辣妹穿搭。
    同样的元素，乍一看，像情侣装。
    李纵舔了舔她的指尖，“很漂亮。”
    叶雾初扫了一眼他的豹纹衬衫，没有说话。
    默契真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奇妙化学反应。
    按着他的下唇，仿佛在按钢琴琴键，“吃了我的糖，今天不许抽烟。”
    李纵抽烟……工作压力大的时候，抽得更凶。
    叶雾初讨厌闻烟味，尤其是抽了一会，草木腐坏的酸味，比牛皮糖更难缠，在他的周身缠绕。
    假如跟他接吻，她也会连带着，覆上那样的气味。
    不喜欢。
    “嗯。”李纵应一声。
    浓郁的薄荷气味，划过喉管，呼吸之间，透着淡淡的冷意。
    同时很甜，甜得发腻。
    他开了车载音乐，连着自己的蓝牙，放着在路上听了一半的《Merry  Christmas》。
    When  you  are  afraid  to  be  alone
    When  you  are  lonely  I  go  back
    ‘Cause  you  are  the  only  one
    And  you  are  amazing,  girl  you  k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