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姊将屋内扫过一遍,把灰尘通通清理乾净后,拖地这种又提水又拧拖把的粗活自然是交给我做。天知道我已经多久没拖地了,呆望变得乾净宽敞的房间,我忽然不知该从哪开始着手。
「嘿,我先去丢垃圾喔。」老姊拎着一包还没丢的小包垃圾站在门边说。刚刚大垃圾袋已经分别让我跟凯子哥拿下楼了。
「要一起去吗?」问这句话的同时,凯子哥已经放下他正在整理的东西站起身来。
「你忙你的吧!这不重。」笑着摇摇头,老姊就打开门走出去了。
边拖地,我还边关注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老姊出门之后,我的目光只好集中到凯子哥身上。他在椅子上坐下,又继续帮我把散成一堆堆的原文书和报章杂志做分类,有条不紊的动作颇令我讶异,感觉上……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我不自觉露出佩服的目光。
慢着!快清醒快清醒,蠢人才会被一时的好感蛊惑,凯子哥就是凯子哥,就算泡走老姊还是个凯子!我耍幼稚地拉开脸皮,对聚精会神的凯子哥吐了吐舌头,才刚要敛起鬼脸,他却忽然抬头望向我,害我的表情瞬间僵住。
啊哈哈,死定了……等等要是没被老姊揍,我的头就剁下来给人当球踢。
维持着当下的动作,我们双方都怔了几秒,结果还是凯子哥率先开了口。他的嘴边浮出笑意,伸手指着我的脸,「你脸颊不痛啊,要不要先放手?」
闻言,我马上收回舌头闭起嘴,目光飘到一旁边抓头发边尷尬地咳了几声。过了几秒,发现没动静,我又转头瞄了凯子哥一眼,才发现他的目光已重新回到面前的书堆上,似乎没把我刚刚的鬼脸当一回事。
这让我感到莫名其妙,不禁想确认他是真不在意还是假装不在意。
「喂,凯子哥。」我抓过下方有轮子的电脑椅,打算直接坐在上面拖地。
抬眸,凯子哥有些困惑地指了指自己,在我頷首后,他马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的楷是木部楷。」把一堆杂志跟报纸摆到桌子底下,他心平气和地向我解释。
……看来,这个人不是没神经就是没脾气,铁定常被老姊欺负!我忽然有点愧疚帮他取了难听的绰号。仔细想想,帮女朋友打扫房间也就算了,他还来帮女朋友的弟弟打扫房间,我看根本是个超级大好人。
「喔,反正发音都一样啦!不然叫楷哥啊。」我自顾自地提议再定案,将拖把往后方一甩,转拖另一个方向。「对了,你真的是我姊的男朋友喔?」
「对啊。」他轻点着头,「怎么了?」
我猜他补问一句「怎么了」,是因为我很夸张地倒抽一口气。
「没有啦,只是老姊那种没安全感的人,我还以为要等出社会,有了稳定的工作才会想谈恋爱咧!」我嘿嘿笑了两声,「所以听到她交了男朋友,老实说我还满惊讶的。」
楷哥的嘴角微扬,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我猜,老姊最初大概是不敢鼓起勇气的,如果楷哥没有给她一定的信心,她就绝对不会往前走。不晓得为什么,我忽然感到有些欣慰,可能比起爸妈而言,老姊反而是最关心我的人吧!看她得到幸福,自己似乎也多少沾了点喜悦。
「你呢?」突然,楷哥反问了一句,让我不知所措起来。
我吗?我啊……
我跟老姊不同,国二时就有了第一个女朋友,之后几乎每年换一个,直到上了大学,对谈恋爱感到乏力了,这种坏习惯才没再继续。或许,我那根本不叫谈恋爱吧?老姊说过,我只是身边没人,觉得孤单觉得冷,所以才硬抓一个人作陪,谁都无所谓。
不过我心里隐约明白……我一直在找寻「她」的影子,曾交往过的女孩子总是长头发,喜欢穿淡色的衣服,个性文文静静的。然而像归像,交往没多久,我就会发现那些女孩终究不是她,也无法取代她,纵使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喔,目前不想谈恋爱,哈哈哈!」摸摸后脑杓,我装傻地说。
楷哥又勾起一抹涵义颇深的笑容,笑得我有点头皮发麻。也许他听老姊提过关于我的事吧?然而就算是老姊,也不见得懂我的全部,毕竟我们两人的观念,时常是大相逕庭的。
拿课业来说,老姊的观念是绝不让成绩对不起自己,所以她的名次总好到让人目瞪口呆的程度,而我则是得过且过,分数五十刚刚好,六十应该偷笑,七十就得放鞭炮庆祝的摇摇欲坠状态。
「你根本不笨,只是不认真啊!」帮我代签成绩单时,老姊总这么说,但对我而言,好成绩跟好名次就像如影随形的阴霾,不要还比较好。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爸妈都学歷高薪水高,赚的钱多到可以到高速公路上洒,却难得关心我和老姊的缘故吧。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其实爸妈对孩子的疏离,影响我很深。从小学开始,班亲会、座谈会,他们几乎没出现过;一上国中,我跟老姊就学会了偽造笔跡自己签联络簿;升高中之后,要唸哪一类组考哪间大学,都是我们俩自行决定的,跟他们报备时,也只会得到一句:「好,知道了」……表面上是尊重,但谁晓得他们心里在不在乎?
虽然老姊从没埋怨过,但我明白,我们都习惯将孤单深埋到心底,她用忙碌逼自己坚强,而我嘻嘻哈哈过日子,假装自己并不在意。
「如果把书读得好只是为了找好工作,然后方便『花钱养小孩』,还不如放给它烂!」积了一肚子怨气,有次我终于爆发了,说了很过份的气话,当然,也把老姊惹恼了。
「一个人不先对自己负责任,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她直接撕了我拿给她的成绩单,阴冷的笑容很像恶魔,「这个我不用签了吧?反正你不在意。」
那天晚上,看着书桌上变成两半的成绩单,脑中回响着老姊的那番话,我思考了很久,几乎整夜没闔眼。隔天,我恭恭敬敬地把一张新印好的成绩单拿给她签,还在那学期的期末考拿下第三名。
「父母没空关心我们,那是他们的事情,但至少,我自己要在乎自己」,老姊让我懂了这件事。不过,即使我对课业的态度有了改变,在其他方面却还是没什么长进,可能假瀟洒太多年了,以至于找不回认真的态度。
从门的方向传来脚步声,促使我回过神来。是老姊回来了。
「懒惰鬼!连站起来拖地都懒喔,你以后乾脆叫别人帮你吃饭?反正动筷子太麻烦。」看到我坐在椅子上拖地,她哭笑不得地揶揄。
「我哪有懒,是因为坐下才方便跟楷哥聊天啊!」
「是喔是喔,你们的感情有好到这种程度啊?」老姊颇不相信地抓过我手上的拖把,将眉毛一挑,「该不会是在拜託他帮你拖地吧?」
「大人冤枉喔!」我大叫着夺回拖把起身装忙。另一头的楷哥哈哈地笑起来,后来连老姊和我都跟着笑了,小房间顿时变得无比热闹。
或许,就是因为太热闹了吧,等傍晚老姊和楷哥搭着自强号回中部去后,面对一室孤寂,我竟然感到不太习惯。明明「想念」这种情感,以前都是过一会儿就会忘记,但长大后,要忘记反而没那么容易了。
在椅子上呆坐了快一小时,然后我抓了另一包洋芋片,又衝下楼找阿光。
我不喜欢,一个人。
手脚并用地敲了好一阵子门,阿光才抓着螺丝起子来开门。见到我,他一脸狐疑地问:「咦,你完好无缺喔?」
「不然你希望我断手断脚吗?」我赏他一记白眼,「电风扇还没修好的话,我那边有多一台可以借你。」
「刚刚修好了啦,你不想想我是谁?『阿光大神』耶!怎可能有我修不好的东西。」他很痞地在下巴比上v字。
阿光的专长是修电器,嗜好是发明一些鬼东西,然而那些发明呼口号居多,真动手去做的手之又少,像一年级他说要发明「剥虾器」,结果现在都二年级下学期了还不见器影。
「有病。」看他一脸自豪,我不禁开口吐槽。真那么厉害,怎不把自己的脑袋修一修?「我无聊,来看早上没看完的片子。」
「不会把片子拿回去看喔,每次都来这里用我的电,电费我要缴耶!」抱怨归抱怨,阿光还是敞开大门让我进去了。
「好朋友别那么计较咩!不然下次换你去我那边看。」将dvd放入播放器,我打开洋芋片霸佔了电视正前方的席位。
阿光嘖了好几声,顺手按下刚修好的电扇,房间顿时凉爽起来,然后他搬来一大袋地瓜酥,跟着坐在我隔壁。两人直盯着萤幕看着不太好看的电影,我吃他的地瓜酥,他啃我的洋芋片;男生间的相处模式大概就这样,嘴上很计较,心里其实根本不在意。
「喂,你明天会去上课吗?」忽然,他边嚼零食边口齿不清地问。
「第一週又不点名,干么去?」耸耸肩。我可是把翘课学分修得很好。
「可是听说这学期有转学生,女的耶,不去看喔?」阿光用手肘顶我。
女的转学生?正狐疑,一抹纤灵的人影就在脑海浮现。应该……不可能吧?
「你帮我看就好,我今天看够了。」打了个呵欠,我说。
一样是个带着白色太阳鸟的长发女孩,虽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我暂时不想让她在记忆中的身影被任何人覆盖。
「今天看够了……你说你老姊啊?」阿光笑得很诡异。
「屁!」我再度赏他两根中指。
「所以,就算知道忘不了你,我也不想让任何意外有机可趁。」
第一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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