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是故意的,如今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挂在身前,出席活动了第一时间亮出婚戒,跟朋友们聚会时更是一句不离沈昱宁。
多年后,明熙刷完手机跟沈昱宁分享起新兴网络词恋爱脑时,总会想起这年的顾逢晟。
协议签署过后,学校里来了几个记者,华清提前撤侨甚至腾出办事处让给所有撤离人们的新闻几经报道,十分热烈,顾逢晟一直没有声张,记者们对他提起专访的邀约他也都一一拒绝,没成想再回到母校,还是没能逃掉。
地点还是在上次沈昱宁演讲的礼堂,只不过这一次,在台上的人换成了是他。
沈昱宁坐在台下,看着被几个话筒架在那的顾逢晟,一瞬间恍如隔世。顾逢晟听着这旁记者们过于捧场的问题,只草草回应两句就看向台下。
他笑着对记者们致歉,目光快速定格到沈昱宁,柔声道:“我太太还等我回家呢,有机会咱们下次再聊。”
话说完,直接越过记者和台下坐着的人群,快步走到沈昱宁面前。
众目睽睽下,牵着手一前一后的离开。
沈昱宁在他身后笑着,想起多年前带他逃课也是这样,她溜到他的教室里装作同班同学,结果被教授一眼看破,情急之下,她也是这样不管不顾拉着他离开。
她当年也不会想到,小时候被自己抛诸脑后的一个发小,会在自己十六岁那年以极其难忘的姿态同她重逢,屏风后偷看的那小小一眼,此后让她一生都难忘。
幸好幸好,人生道路曲折蜿蜒,再多艰难,他们都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正文完
2023.8.2
顾逢晟番外——爱越沉默,越沸腾
2007 年 2 月 18 日
顾逢晟手术后,方延是第一个来瞧他的人。
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拿了一筐过于显眼的花束和果篮,盛装来到他病床前。
“你这人也是,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方延指责他不算朋友,连这样大的事他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他本来要去瑞士滑雪,原本就差一点就上飞机了,结果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听说了他的事,心疼的不行,立马取消了航班。
怎么说也是一个院里长大的,方延再混不吝,可他对顾逢晟是真的好。
看他如今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身边还只有一个四六不懂的助理,实在放心不下,陪着在医院待了一下午。
末了又问他需不需护工,他可以找一个合适的人来。
顾逢晟一口回绝。
“过两天就出院了,不用那么麻烦。”
他一贯自己撑着,什么时候也是这样,不习惯麻烦别人。
方延想了想,沈昱宁回国的消息还是跟他说了。
“昨儿个,听说昱宁回来了。”
“沈二和赵方濡他们那一帮人在老宅打牌,眼睁睁看见昱宁回来的,只不过闹得不太愉快,这丫头差点和她亲哥哥吵起来。”
他一字一句把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一字不落讲给顾逢晟听,期间还不忘关注他的表情。顾逢晟的脸色虽然不太好,但听到沈昱宁的消息时到底还是有触动的。
这么一节骨眼儿上回来,很难说明原因。
顾逢晟甚至都把自己带入到了她没明说的原因之一,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不是这样的人,自然也没有这样讯速的小道消息。
而且他才听说沈昱宁转了正,现下正是忙碌的时候,又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赶回国?
毋庸置疑,沈昱宁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牵动他的情绪。
一丝一毫,也无法忽视。
方延和赵方濡关系一直不错,这两人身上都有对方最讨厌的特质,比如铜臭气和清高,但能中和的这么完美,并且还丝毫不影响友谊,也是破天荒了。
赵方濡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也一向善察人意,他在牌桌上已经感觉到了沈昱宁回来的时机很不对,而且也寻到了些蛛丝马迹。原本没打算跟方延说。
是他酒后逼问,又加上为了顾逢晟,这才不得已做了回伪君子,将沈昱宁和沈谦晔的吵架内容删删减减说给了他听。
方延当时满脑子都是为着顾逢晟,自然也来不及思考。
“昱宁心里是有你的,要不然她不会那么生气,他们只是玩笑你几句话,但她跟沈二吵架的时候就差掀桌子了,话里话外都是不让他们议论你,你们两个……”
他做和事佬做惯了,这些话也是信手捏来。
他想说不管怎么样都是两个相爱的人,没必要因为家里闹成这个样子。
但这些,现在跟一个病人说显然也是不合适。
最后方延抓了狂,自己掰开果篮里的一个香蕉,一边吃一边打圆场。
“你当我没说。”
看他这样,顾逢晟笑了笑。
“知道你是为我好,方延,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他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布包,伸手递给他。
这是昨天顾青山求回来的平安符,老爷子也是真心疼他,冒着雪也要上山去众愿寺上香。虽然对他严厉,但也会在应该疼爱的时候慈祥守护。
昨天顾青山杵着拐杖说,“你也别怪爷爷迷信,住持说你这几年都难免磋磨,给你求的平安符也是为着顺遂,你带在身边就好。”
他不信神佛,但若心诚则灵,那他愿意把这份平安顺利给沈昱宁。
毕竟,她以后还会远在大洋彼岸,分隔千里。
“这是爷爷给我求的,你随便找个理由给昱宁,别说是从我这来的,就说你自己求的,让她在外面一切小心,注意安全。”顾逢晟嘱托道。
方延接过东西,掂了掂,露出个十拿九稳的笑。
“你放心,我肯定给她送到。”
沈昱宁返程是 2 月 21 号,那天京平暴雪,机场外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但方延还是冒着危险把东西送到了。
他也是,唯一前来送她的人。
沈昱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毛线帽,脸上仍未脱去稚气,只是不爱笑了。
见到他来,眼睛亮了亮。
“你怎么来了?”
方延笑了笑,带了周身的寒气,“特地来送你的,你哥说你今天三点的飞机。”
沈谦晔他们关系一向不错,沈昱宁也就没多怀疑什么,就连方延寒暄过后拿出平安符,她也一丁点都没多想。
“前两天陪人去上香的时候求的,给你。”
“国外不安全,虽然你在使馆但是也要多注意,出来进去的多留个心眼,好好吃饭,注意安全。”
方延没全按照顾逢晟的话来说,因为那样太过明显了。
沈昱宁接过后差点湿润眼眶,然后伸手抱了方延一下,对他道谢。
她那个亲人哥哥如今不知道在那个包间天昏地暗,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些,那天在大院里,两人说话虽然是剑拔弩张了些,可她到底还是渴望亲情的。
正如同,渴望有人能够这样记挂着她。
也像她无声中依旧记挂着顾逢晟一样。
“那你也照顾好自己,应酬的时候少喝酒。”
沈昱宁留下这么一句话,跟他道别后就上了飞机。
很多年后,方延都很难忘记这一天。
沈昱宁穿着宽宽大大的羽绒服,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
他那一刻的心情着实难以形容。
就像是旁观者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悲情电影,每一个环节都跟着主角醉生梦死,体验悲欢离合和起承转折,故事结束,主人公也都走出了各自的生活,可观众,还停留在原地。
旁观者清醒,旁观者也悲伤难抑。
他们之间的故事,任谁看都是哀哀感叹的。
从那之后,顾逢晟出院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真真正正学着做一个杀伐决绝的商人,将自己投入一个又一个项目中,他学着不那么诚实,学着像其他人那样,为一个高回报的项目上前厮杀,锱铢必较。
07 年夏天,顾逢晟开拓海外市场。
年底时,他在华清的话语权已经远超顾青山。
有一次到法国参加一个香水项目的会谈,吃过饭后他跟林则散步到了使馆区,那天很冷,巴黎下着很大的雨。他路过大使馆,看见里面灯火长明。
最后竟停下脚步,目光也随之驻足。
林则看他这样,心里也止不住的难过。
他在上锁的抽屉里见过一张照片,顾逢晟和一个穿了白裙子的漂亮女生并肩挨在一起拍照。
场景在学校的亭子里,格外般配,格外耀眼,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顾逢晟。
带着少年风发不止的意气,和蓬勃的生命力,远山也如明玉。
可如今,他只能看到悲悯。
“要不要我在附近找一个酒店?”
最后,林则在身后撑着伞,在淋漓不断的雨声中开口问他。
顾逢晟说不用,收回视线径直跟他离开。
那是林则第一次读懂他。
他越沉默,爱在无人时就越叫嚣。
这东西藏在骨血里,想拔出来也是困难。
-
这么多年,他过分清醒,知道自己与她再无可能,也知道他无论查出什么来两个人都再难回到从前。顾家的丑闻辛秘,桩桩件件都束缚手脚,公司的盘根错节,顾逢晟那时候经常怀疑自己不是做生意的这块料。
从商学院毕业刚回来时,他作为总经理进了公司,大小决策都由他处理,那时候没什么经验,没少被顾青山骂。气急了的时候常说他,以这样的性子就算做了外交官也是不成的,什么难听说什么。他不是电视剧里天赋异禀的主角,只是一个足够努力勤勉上进的普通人。
高墙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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