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哥儿前?几日成?功走路时,皇上乐得抱着圆哥儿回承远殿想炫耀一番, 那里大臣进进出出,时不?时会?听到四皇子笑得咯咯的声音。
她偶尔会?想, 也许是?因为她这辈子的重生,才?提前?刺激到了纪妃,她对付不?了自己,于是?选择对更弱的五皇子出手。
替圆哥儿盖好小棉毯,她对红乌道:“盯着海安殿,别让人怠慢了里头?的人。”
多思无益,无论如何,她不?会?为了让纪妃不?忌惮她,为了片刻的安宁,让圆哥儿受委屈,让自己藏拙,所?以如今的一切,本就是?无可避免的。
她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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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休沐,承远殿里安安静静,沿路洒扫的宫人们早在清晨就躲回了房间,纪妃走在路上,都听得到自己脚步与?地面摩挲的声音。
张公公站在离殿门?十步的距离便停下了,纪妃没多犹豫,推开了门?,隔着屏风,她看到了萧宣晏的明黄的背影,一如往昔般高?大,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裙,浅浅的鹅黄,也未曾变过?。
可他们之间,怎么就不?复从前?了呢。
“臣妾参见皇上。”
萧宣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道:“朕再问你一次,五皇子的事,你还坚持什么都不?知道吗?”
纪妃来之前?就清楚,皇上必定是?查出了什么才?会?再次让人带她来,可她心里怀着希望,表哥心里有她,或许能原谅她这一次呢?
毕竟萧宣晏只下令张公公一人独自来传她,不?许声张,承远殿也空无一人,这是?为她留全了颜面。
纪妃微微张嘴,准备说出早就备好的说辞,一错眼,她却看到了落在了榻角下的小拨浪鼓,成?色崭新,鼓面画着小老虎。
那是?四皇子的玩具。
她面色瞬间狰狞,心跌落谷底,麻木道:“皇上想听臣妾说什么呢?”
事到临头?,纪妃竟还是?这般表现,萧宣晏把书桌上成?堆的帖子扔到纪妃身前?,其中有一折直直地落到纪妃的手上,砸出一个小坑。
他怒声道:“看看你这些年做的事!”
纪妃有些痛苦地直面萧宣晏的怒斥,“皇上......表哥,你当初承诺过?我的,你还记得吗?”
面对这些板上钉钉的铁证,纪妃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发泄道:“表哥,满宫里的女人,我才?是?最爱你的,我在潜邸时就嫁给?你,因为付贵妃的压迫,我们甚至没有宴请宾客,成?亲当晚,就我们两个人坐在屋子里,你我同饮合卺酒,你说过?你会?好好待我的。”
萧宣晏怒不?可遏,“朕哪里待你不?好?!”
纪妃声音尖锐,“好?!你封了别的女人高?位,让那么多女人生下你的孩子,你来我宫里的时间越来越少,这也叫好?”
她哭声渐大,眼泪珍珠般一颗颗落下,“表哥,连许嘉星、夏知灵那样?的蠢女人,甚至孙美人那样?家世平庸的女人,都可以得到你的宠爱怀有孩子,可我呢?”
“当初付贵妃强行要求我进宫伴驾时,我就跪坏了腿寒伤入体,那时候表哥温柔情切,告诉我,你会?替我报仇,以后我都不?必再行跪拜之礼。”
她凄然?道:“可现在我跪在你面前?,跪在淑贵妃贺贵妃面前?,你有过?一丁点的心疼吗?”
她话里痛苦显而易见,
萧宣晏自认待纪妃有比旁人都多的情分?,很是?信赖,不?然?怎会?被她蒙蔽至今,没想到她竟然?藏了那么多的不?满。
他平复情绪,缓缓道:“纪若华,你嫉妒陷害那些女人,朕可以不?怪你。”
纪若华抽咽声一顿,又听萧宣晏寒声道:“可你绝不?该把这些心思放在朕的孩子身上。”
纪妃忘不?掉刚刚萧宣晏说的不?怪她,转了脸色连声软道:“表哥,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吧......”
她说得声泪俱下,萧宣晏无动于衷,表情甚至愈加冷漠,他道:“你也是?世家之女,岂能不?知谋害皇嗣是?何等大罪,你做这些事前?,可曾想过?你的母族?”
付贵妃一族最后被判满门?抄斩,除了那不?堪曝光于世的真相,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付贵妃纵火谋害七皇子!
纪妃浑身一颤,被他的话刺激到,凄声道:“母族?表哥,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母族,也是?你的母族!”
她像是?想起纪家这些年的痛苦,道:“纪家因为太后娘娘,因为您,祖父被贬,父亲也被先帝忌惮,纪家的儿郎无法立业,女儿嫁不?得如意郎君,所?有人都毫无怨言地等着蛰伏着,因为大家相信陛下。”
“可陛下您登基后,纪家却还是?不?复往日荣光。”
纪若华泣声道:“这就是?您当初答应父亲的‘报答’吗?您”
朝堂的事纪妃懂不?了,萧宣晏更无意于她解释,他冷冷一笑,只道:“纪若华,先帝不?会?重用?纪家,朕同样?不?会?。”
短短几番话已然?消耗了萧宣晏对纪若华最后的耐心,“你回宫面壁思过?,每日抄录佛经,对你的旨意三日后自会?有人去宣。”
他的话太过?冰冷,纪若华已然?绝望,她抖了抖,不?甘地反问道:“皇上,你言之凿凿,爱护皇嗣——”
“那大公主呢?”
“从前?在王府里,你也爱抱她,哄她吃饭,为她得到郡主的身份而高?兴,可现在呢?是?不?是?只有皇子才?能得到你的注意?大皇子可以和你共庆生辰,四皇子可以进入承远殿,连孱弱的五皇子您也准备为他延请名师。”
纪妃看着萧宣晏没有丝毫动容的脸,忽地道:“我出事了,大公主会?如何?一个有罪的生母,一个被废的母族,大公主怕是?只能找个不?入流的夫君,被满都城的人嘲笑,看着她的几个妹妹一个一个凌驾于她,而她却只能卑躬屈膝一辈子?”
皇帝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她,到了此时此刻,纪若华竟然?会?昏头?选择利用?女儿来逼他收回旨意,他气笑了,厉声道:“朕的孩子,永远都是?尊贵的,谁也别想折辱了。”
“至于母族,贺家满门?忠烈,与?公主身份正相配!”
“贺贵妃?”纪妃怔然?,她冷笑,“皇上也相信她?”
萧宣晏当然?不?满贺贵妃当日做伪证的行为,但且不?说贺贵妃本就伤身,注定将来一生无子,就冲着她所?作所?思都是?为了大公主,他就不?会?动她。
纪若华无法,只能最后道:“大公主会?愿意?”
皇帝终于扳回一成?,哼声道:“她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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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泽宫里,提前?知道皇帝要处置纪妃的贺贵妃,早早地把大公主接到了自己宫里,万宁宫人心惶惶,也没人再拘着公主不?准她出宫乱走,霜水带着公主都走出半道了,她的几个小宫女才?缓过?神跟在公主后头?。
“公主,可用?了早膳?”贺贵妃很柔和,见公主摇头?,立刻吩咐人摆桌备膳。
她没有问堂堂公主为何这时候都没吃上饭,亲自带着公主去了饭厅。
大公主微微睁大了眼,圆桌上有六十几道碗碟,占满了整张桌子,看着甚为夸张。
贺贵妃道:“不?知公主口味,备得多了些,公主自己挑选可好?”
如果贺贵妃只是?备好了饭菜让她吃,大公主绝不?会?挑三拣四,但现在这么多摆在面前?,其他不?用?的,想来也只会?被撤下去。
她的选择突然?没有了无形的规束。
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同往常一样?选择纪妃最爱的精致乳鸽汤等等,大公主挑了碗简单的咸粥,里面有劲道的肉丝,配着酸豆角和几道凉拌小菜,看着甚是?简单。
贺贵妃坐在她身边。
大公主糯糯道:“贺娘娘,您不?必陪我的。”
她知道贺贵妃已经用?过?早膳,不?愿意让贺贵妃只为陪她而坐在这儿。
贺贵妃笑了笑,“公主,从前?在宫外,我早上最爱的也是?咸粥。”
大公主眼睛圆圆,有些开心,“母妃总说这是?穷人才?爱的食物,不?准我吃......”
贺贵妃嗤笑,没有五谷何来纪妃喜欢的精致吃食,她陪着大公主用?完早膳,派人去太医院请来专于妇科的太医,仔仔细细给?公主把脉,问了小半个时辰,留下写得密密麻麻的调养药方后,又叫来了绣娘。
“今年你就十二了,可以做些其他样?式的裙子了。”
大公主乖乖地被绣娘重新量了尺寸,又由着霜水带去选花样?,隔壁隐隐还能传来贺贵妃问话的声音。
绣娘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在贺贵妃宫里看到大公主,被贺贵妃眼神一扫,腿都软了,“公主从前?便是?跟着你做女红?”
绣娘战战兢兢,“......是?。”
“回头?把公主的绣品都带来,日后也不?必再继续学...算了,你先下去。”
大公主玩了一上午,快到午膳时,她道:“贺娘娘,我该回去了。”
贺贵妃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公主喜欢这里吗?”
大公主重重点头?,“喜欢。”
喜欢这里宽敞简单的广场,喜欢替她斥责宫女的霜水姑姑,喜欢看起来冷冰冰其实很体贴很温柔的贺娘娘,甚至也很喜欢那些苦苦的药,她喝过?的,喝了以后来月事就不?会?痛到她起不?了身了。
贺贵妃紧张又慎重道:“那公主,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吗?”
大公主疑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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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若华被张公公强制送回宫后,迎面就是?懵懂无知女儿,她看起来很开心,起身时,头?上的环佩轻轻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
纪若华顾不?得还有宫人没离开,张嘴刻薄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纪妃咄咄逼人,“不?是?认了贺贵妃做母亲吗?”
“白眼狼!”
大公主脚步微顿,她迟疑地站在原地,她被贺贵妃亲自送回来时,贺贵妃并没有和她直言此话。
不?过?她其实听明白了。
所?以她问道:“皇宫里头?,换个母亲不?是?常事吗?”
她的语气里是?实实在在的天真,她认真道:“安婕妤不?就总想把五皇弟塞给?您吗?”
“所?以,母妃为什么要说我白眼狼呢?”
纪若华瞠目结舌,好像从来未曾认识过?眼前?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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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不?平静,五皇子夭折,纪妃也生了重病,连大公主都无法再好照料,交由了贺贵妃,朝堂上议论纷纷,有言官更是?直言,一切皆因皇上偏宠贵妃,致使中宫不?稳,皇上应当早日和皇后诞下嫡子,稳固朝堂。
谢妃禁足在宫里,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她有些羡慕起许嘉星的运气,她进宫后,皇后就甚少出过?凤鸾宫,虽然?不?知道皇上和皇后究竟为什么关系如此僵硬冷淡,但是?她知道,朝臣如果只骂淑贵妃,皇上可能会?稍加注意,少去合鸳宫。
但是?一旦牵连提及皇后,皇上就会?格外敏感,甚至为了抵抗朝堂,加倍地宠爱淑贵妃。
他们很快体会?到了皇上的叛逆,皇上不?仅没有停下对淑贵妃的宠爱,把四皇子往承远殿带更是?隐隐成?为了习惯,没过?多久,直接大封了后宫,好些进宫就是?那些位份的小妃嫔都往上升了一级,有些更是?连跳两级。
倒是?那些本就处于高?位的妃嫔没什么动静,如此,更显得淑贵妃独树一帜。
朝臣们皇上狠狠撂了一瘸子,当下老实了不?少,可朝堂下,他们还是?忍不?住想嘴一嘴,皇上不?行,他们就把目光放在了贵妃的外公,永宁伯身上。
永宁伯林兆年事已高?,他因得罪付贵妃而被贬,新帝登基后,他回到朝堂没多久就抱病退了下去,现在他无事一身轻,平反后他没事就爱提着笼子逗逗鸟,悠闲得不?行。
有关系和他尚好的,故意膈应嘲笑他,“淑贵妃如今也是?专宠后宫,你怎么不?参一参,骂她妖妃了?”
当年永宁伯当朝一声震耳欲聋的妖妃,把付贵妃气得三天没吃得下东西,付宰相也脸色铁青了好几日,现在都有人时不?时提一提。
结果现在老头?子对自己外孙女就没有诸多要求,显得更双标了,他们真的非常想要来撩拨一下。
“那能一样?吗!”永宁伯胡子吹得老高?,“贵妃礼敬皇后,又从未参与?政事,何来妖妃一说。”
又有人道:“可她专宠于后宫,皇上都不?爱去其他妃嫔处了。”
永宁伯更悠哉了,“这与?她何干,若她是?皇后,她自当承起劝谏之责,可她不?是?,她的职责就是?伺候好皇上,诞育皇嗣,这样?说来,她的贵妃做得很称职啊。”
穿成炮灰贵妃的宫女后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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