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他对我这么好。”王妩轻声说。
    ——————
    给王妩送完药，靳明嫣偷偷摸摸去看了一眼陆同舟，他坐在教室里听课，而她扒在窗户上，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舟舟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和她双宿双飞，永远不分开。
    靳明嫣傻笑，趁陆同舟还没看见她赶紧离开。
    这些天除了送个饭，靳明嫣没什么其他的事，其余时间都窝在棋牌室里打游戏或者画画，成江海已经彻底放弃了高考，人各有各的活法，靳明嫣劝过之后就没再劝。
    到了距离高考的最后几天，落星镇突然安静下来，街道上少了许多鬼火少年，那久久回响的轰鸣声跟着消失。
    成江海和她一起蹲在棋牌室门口，一步之外就是火辣辣的阳光，他俩躲在阴凉处，靳明嫣眯着眼睛抱怨，“蝉鸣声吵死人。”
    成江海打游戏，“给你买俩耳塞？”
    “行啊。”靳明嫣无聊，看看天上的云又看看身边的成江海，“大成，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
    “谁？”
    成江海耍赖，“你猜猜。”
    “不猜！！”靳明嫣进去睡觉，没过多久就被一阵砸桌子摔椅子的动静吵醒，她赶紧打开门查看情况。
    刚刚还整齐的棋牌室，现在地上全是各种东西的碎片。
    宋昌衡插兜站在门口没进来，半个身子靠在棋牌室门口笑，“你以为你谁？陆同舟不在了，你管得住棋牌室吗？你什么人啊你？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数？”
    宋昌衡满眼轻蔑，就差直接说，成江海，你离开陆同舟就是个废物。
    成江海随手抄起一把椅子扔过去，几个人都拦不住他，宋昌衡也不怕，“来呀，这些都是我哥的人，你送死我乐意。”
    两拨人一拥而上，打成一团，怒吼哀嚎声一片，双方都没讨到好。
    宋昌衡叫人住手，扭动脖子，“今天就到这吧，我们明天再来。”
    宋昌衡是娃娃脸，笑起来天真又残忍，“我就是要你在落星镇待不下去。”
    成江海眼神阴鸷，“你、试、试。”
    宋昌衡像孔雀开屏一样大摇大摆带着人走了，成江海很平静，花了一下午收拾好棋牌室。等到傍晚靳明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走出房间，准备去给陆同舟送饭时，店里已经恢复原样。
    夕阳如血，成江海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棋牌室门口的台阶上，“你别把这事跟舟哥说，让他安心高考。”
    靳明嫣心情复杂，拍拍他的肩膀，“好。”
    “大小姐，他是真心要跟你走的，他真的放弃所有了，他的压力从不说出口，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但是你值得，你会给他新生的。”
    ——————
    日子过得很快，高考如期而至，靳明嫣既兴奋又担忧，复杂的心情导致她一夜没睡，第二天五点钟神采奕奕起床化妆，穿上早早就订好的旗袍。
    拉开卧室的门，靳明嫣和站在客厅里的陆同舟四目相对。
    陆同舟愣了一下。
    现在还早，四下安静，清晨的空气微凉，靳明嫣已经盛装打扮，红色的旗袍附着在她曲线优美的身躯上，盘起的头发俏皮不失稳重，亮的眼，红的唇，这么美的人。
    靳明嫣朝他奔跑过来，踮起脚尖用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言笑晏晏，雾蒙蒙的清晨瞬间明亮。
    “我最最最亲爱的陆同舟同学，祝你旗开得胜，从此前途无量。”
    陆同舟神色疲惫，淡淡的忧伤附着在眉眼。
    他摸着靳明嫣的脸，心绪翻涌，这种灵魂的激荡久久无法平静，无声的爱意地动山摇。指尖一寸寸从额头到下巴，情难自禁时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有了靳明嫣，他被她炙热的爱养活。
    很久以后靳明嫣还记得那天，七点多，太阳升到半空，她脚边蹲着成江海，陆同舟和王妩分别站在她两侧，头顶大树的枝桠亭亭如盖，他们都看往同一个方向。
    校门口站满了学生和送考的家长，说来也挺好玩的，他们三个都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家长陪同。
    有些人，自己横冲直撞长到了十八九岁。
    “别紧张。”靳明嫣轻声说。
    成江海从兜里掏出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大口，话都说不利索，“有什么好紧张的。”
    靳明嫣看向陆同舟，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另一边的王妩脸色苍白，眼神尽管压制了还是惶惶。
    靳明嫣抿抿嘴唇，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你们三个都要加油，我在小团圆订了最高规格的庆功宴，等你们得胜归来。”
    靳明嫣拍拍王妩的肩膀，“不要紧张，你们的努力会有结果。”
    王妩咬着唇，眼眶泛红。
    “走吧。”陆同舟拎着书包从树下走出去，成江海和王妩自然跟上。
    靳明嫣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踏入高考考场。
    快靠近大门的时候，陆同舟接了个电话。
    同学、家长源源不断朝他那里涌过去，每个人脸上都有紧张期待，陆同舟招招手让成江海和王妩先走，自己把手机放在耳边往后退。
    “如果你去参加那个狗屁高考，我就把你妈的骨灰撒的满天飞！！老子说到做到！”
    此时此刻天上的太阳光线不是很强烈，但陆同舟被刺得眯上了眼睛，他一直在人群里往后退，在一阵不真实的晕眩感中，好像时光就在他眼前倒流。
    云芳被打了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哭，然后笑着从厨房里端出一整桌饭菜；云芳抱着他坐在路灯下看书，云芳攒钱给他买校服，云芳泪眼朦胧告诉他他是她最爱最爱的人……云芳车祸死了，陆行勇不管她血肉模糊残破不堪的身体只想要赔偿款。
    后来，陆行勇半夜把他关在门外、殴打他、抢他的钱、撕他的书、不让他去学校；再后来，他白天在赌场跟别人打，晚上跟陆行勇打，他们互骂难听到恶毒的话，都不想对方好过。陆行勇说他是烂泥，是臭虫，是癞□□，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最应该认命的人。
    “陆同舟，你怎么了？”
    突然，时光倒流停止了。
    靳明嫣担忧的脸出现在他眼眸中。
    “怎么啦？脸色这么差。”
    “没事。”陆同舟深吸一口气，塌腰抱住靳明嫣，手掌不断抚摸她的后背，皮肤和衣服布料摩擦生热，他眼眶也热了，于是紧紧抱紧怀里的人，把眼睛藏起来。
    “没事的，陆同舟，舟舟，舟哥……你别慌，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有我，我去哪都带着你，我们不分开。”
    那天陆同舟若无其事把手机关机，摸摸靳明嫣的头，在她的注视中一步步随着人流走进考场。
    妈妈，我是不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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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075
    ◎我们做吧◎
    高考结束那天晚上, 他们几个没去小团圆吃最高规格的庆功宴，而是坐在路边吃烧烤，啤酒开了两箱, 全场最兴奋的是于彤，她梦想自己会变成大画家, 遇见那个带她看遍世界的人。
    成江海不要形象瘫坐在椅子上, 双腿大大喇剌敞开着, 于彤跟他说话，说了好几遍才听到他的声音。
    “你说什么？”成江海撩了把头发，坐直身体, “这里人这么多, 大声点吧小姐姐。”
    于彤翻白眼，提高声音，“我问你话呢, 你有什么梦想啊？”
    成江海去拿酒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 然后两根手指勾住酒瓶口, “我的梦想就是变有钱。”
    “啧, 你俗不俗啊？”
    成江海没跟于彤斗嘴，准确来说，这天晚上，他没跟人说几句话。
    靳明嫣坐在陆同舟身边，红色旗袍让她成为全场焦点, 于彤跟她说话把她逗笑，她笑起来, 明眸皓齿得晃人眼。
    陆同舟喝了很多酒, 揽住靳明嫣的肩膀乖乖靠在她身上, 闹哄哄的夜市, 在这烟火气十足的地方，他们和很多高考完的学生一样，兴奋过后浮上淡淡的忧伤。
    靳明嫣说到京都的朋友，王妩突然问，“如果一个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多好多人都爱他，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留恋人生中突然出现的某些人的一些微不足道的爱？毕竟，新鲜感过了，下一个更好。”
    靳明嫣看过去，王妩躲避她的眼神，“我的意思是……有很多很多爱很好。”
    靳明嫣笑了笑，手掌在桌子上支住下巴，“爱就是爱，不会微不足道，爱是很珍贵的。”
    王妩心神一震，悄悄抬眼，靳明嫣已经转头说起了别的事，突然有一个瞬间，王妩明白了那天陆同舟的话。
    人怎么可能不被美好吸引。
    散场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陆同舟微醺后已经清醒，靳明嫣没喝多少却借此撒娇不肯走路让人背，陆同舟单手扣住她的后脖颈，靳明嫣朝他眨眼睛，“怎么？你不想？”
    陆同舟和靳明嫣之间有身高差，刚好是他低头就能吻住她的距离。
    酒后，靳明嫣的脸蛋透着淡粉色，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就这么站在马路边眼巴巴看着陆同舟。
    “想……啊。”陆同舟低头亲亲她还有烧烤调料味的唇瓣，亲了一下马上离开，满足地从嗓子里发出叹息，“想死了，想亲死你，怕不怕？”
    靳明嫣眼里笑意加深，突然踮起脚尖，双手捧着陆同舟的脸吻上去，陆同舟愣了一下，很快反客为主，摁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唇胶着在他唇上，很快这种和风细雨的吻让双方都不满足，有一种来自身体深处的欲望急需释放。
    爱太满了。
    “我说……两位非要这么急不可耐吗？”
    靳明嫣推开陆同舟，饱满的红唇上水光盈盈，成江海拎着打包盒满脸戏谑看着他们俩，于彤和王妩两个女孩脸红，尤其是于彤，从头红到脚。
    成江海觉得好玩，拍拍于彤的后脑勺，“人家街头激吻，你脸红什么？”
    于彤嚷嚷，“你少废话！！”
    在经过靳明嫣身边时，于彤小声说，“我的妈耶，你俩私下是这样的啊？舟哥手臂上的青筋都起来了，啧啧啧，我的妈，太激烈了。”
    听到这句话，靳明嫣抬眼看陆同舟，陆同舟也看着她，两人的眼神都深沉，都有一些炙热被压在眼底。
    夜是黑的，体温是滚烫的，陆同舟把靳明嫣背回家，关上门，他们抱在一起接吻。
    灵魂紧紧抱在一起就不会漂浮，不会流浪。
    没开灯的房子里，靳明嫣靠在门上，在陆同舟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陆同舟，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