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明可以像没事人一样，但她做不到。
    大学生都是群善良的生物，被发传单很少拒收，看没看则另说。柯宁用半小时就完成了任务，她开心地回头准备和前男友说再见，却发现对方手里那厚厚一沓似乎完全没有变少。
    她有点犹豫。
    丢下他直接走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是两个人的任务…
    还没纠结出答案，隔着人群，他抱着传单一脸为难地看向她。这样的表情很少出现在叶嘉明脸上，像平时骄傲自矜的猫咪主动迈步停在你面前，夹着嗓子喵喵叫，然后用柔软弯曲的尾巴去勾你的小腿。虽然你明知道它是为了祈求猫薄荷或者罐罐什么的才来讨好你，但你仍然无法拒绝。
    好吧。
    柯宁认命地走上前，伸出手: “分我一些吧。”
    “谢谢，”他笑了一下，让其他人如沐春风，让她感到挫败。
    她大概是全世界最好说话的前女友。说真的确定只有三百张传单吗?感觉光自己就发了得五百张呢，全部发完后，食堂前来往的人都少了。
    柯宁瞄了眼叶嘉明那边也就剩几张，总算松了口气: “嘉明哥，我先走了?”
    “好。”
    正午的太阳略刺眼，也许是躲避阳光，也许是躲避某人，她怀揣着兵荒马乱的心情逃一般的走开了。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是。
    【柯宁，能帮我个忙吗?】
    一手拿着粉扑，一手轻捧着对方下颌时，柯宁内心无比后悔，她就应该在分手之后把对方联系方式全删除，或者她心再硬一些，不至于对着电话那头温和的声音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不过说真的，叶嘉明什么时候张嘴求过她帮忙呢?这是第一次吧?
    该死，她就是没办法对猫咪说不。
    “我不好意思找其他人，想来想去好像只能拜托你了。”
    对方轻声道，微微扬起下巴，方便她将粉底涂抹均匀，两人距离最近时只有不到20cm。
    柯宁只能借用在化妆包里东翻西找的忙乎来遮掩自己的慌乱: “化个妆而已，不是特别麻烦的事。”
    叶嘉明说他受学校电视台的邀请，介绍他在去年数学建模比赛的经验。因为上镜需要，他得画个淡妆，学校电视台化妆都是几个女主持自己解决，大概是不好意思和陌生人“亲密接触”，他迫不得已来找她这个前女友。
    上完薄薄一层粉底，他本就白净的脸这下更是毫无瑕疵，突显得嘴唇更加红润。她的粉底对叶嘉明来说太白了，稍微修容一下吧。
    视线几次扫过对方湿润的嘴唇，心脏又开始怦怦跳，这个地方她曾经无数次亲密接触。
    打住!她努力抛开杂乱的思绪，转身去拿眉笔。从来没给男生化过妆，只能凭感觉勾勒。还好，她满意地合上眉笔，没让对方的帅气减少一分。
    “我稍微涂点棕色眼影，你闭上眼睛。”
    对方听话地合上眼，睫毛轻扇。
    眼影刷细细勾勒着眼眶，柯宁的手再次抚上叶嘉明的脸颊。温热柔软的触感，和之前每一次的触摸一样。但他从不会这么乖地保持不动，让她任意“上下其手”。
    “差不多了，你看看怎么样?”
    她有点忐忑，像是给老师展示自己的结课成果。
    “我觉得很好，就是这个嘴唇…你们女生是不是都要涂口红?我这样可以吗?”他仿佛只是单纯提问。
    柯宁仔细端详着。他的刘海刚从发带中被解放，凌乱地搭在额头前，本就端正的五官在化妆品的整饰下更加精致，因为要化妆，眼镜被摘下，平日里那股书卷气消失无踪，此时正朦胧地看着她。
    像是什么失足少年…
    她握拳干咳两声，迅速把错开眼神。
    不过唇形确实因为粉底的遮盖而不太和谐。去包里找棉签，翻来翻去，没找到，自己用过的唇刷好像给叶嘉明用不太合适吧? “嘉明哥，我没带棉签，你这儿有吗?没有吗…那要不你自己用手指涂一下?”
    他看上去很为难: “我不太会…没算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不行，”她越看越觉得别扭: “我帮你涂一下。”
    她用食指沾了点唇釉，从他的唇珠开始，沿着嘴唇的形状，细细描绘着。
    是比脸颊更加柔软的触感。
    无形的视线始终在停留在她脸上，追随着她的动作。柯宁不敢和他对视，只敢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上，好像正在做什么精细又重大的工程。
    薄薄涂完一层，更显得唇红齿白。
    天吶，能不能别再用这么单纯的眼神看她。
    柯宁低头，匆匆收拾化妆用品，再次逃跑: “嘉明哥，那我先回去了，祝你节目录制顺利。”
    砰——房间门被合上，叶嘉明的世界重归安静。
    他收起表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思索些什么。
    -
    夏季暴雨总是说来就来，天空很快布满乌云。柯宁站在教学楼檐下，手里攥着唯一一把折迭伞，再次感到为难。
    说真的，最近她偶遇前男友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就比如现在，叶嘉明就在不远处，正抬手跟她打招呼。
    默默走近: “没带伞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明显，毕竟他现在手上只有一个包，面对瓢泼大雨而踌躇不前。
    “是啊，雨下得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