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她的躯体,舌头像是被铁钳夹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森冷的凉气像是毒蛇冰冷的信子,一寸一寸,不紧不慢,侵蚀她的感官。
宋疏月感觉自己的手被强硬地压着撑开,明明有意识,却挣扎不了分毫。
临近崩溃,她终于能睁开千斤重的眼皮,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喘着气。
手机屏幕亮起,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不出所料,时间显示在三点十五。
已经连续快一周,她都会因为鬼压床在凌晨三点十五醒来,分秒不差。
科学解释叫做精神麻痹,但最近发生的事,已经不能用科学二字形容了。
宋听玉为什么会突然叫她阿玄?
阿玄是她的小名,她出生后,父母在宋玄月和宋疏月这两个名字中做纠结。
最终让她自己决定,如果她的哭声是两长一短,那就叫玄月。
两短一长,就叫疏月。
最终婴儿啼哭的声音是两短一长,就定了疏月,玄字拿来做了小名,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叫她阿玄。
自从发生这些诡异的事,宋疏月给自己画了个保护圈,给他们之间划了一条护城河。
她刻意避开忽略他,宋听玉对所有人都很冷淡,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和协调。
可是今天,他一句轻飘飘的“阿玄”,就入侵了她的保护圈,危险地跨过护城河。
这是他的试探?还是在表明,我记得你,我也知道你记得我。
宋疏月回想着白天,她被那声阿玄钉在原地,低着头,纤长的手指停顿在屏幕上,整个人像是老旧的台式电脑,生锈、卡壳。
看着她无措的反应,宋听玉似乎很愉悦,眼睛亮亮的,如同折射进枝叶上被阳光照闪的雾珠,漂亮得惊人。
所幸,他没有再语出惊人,轻摁伞柄的按钮,撑起伞转身离去。
明明没有下雨……
可是当他再次打开那把黑伞的时候,原本放晴的天空逐渐阴云密布。
思绪如乱麻,捋不清,斩不断。
宋疏月垫了个抱枕靠在床头,缓慢揉着太阳穴,蓦然,她盯着自己的手腕,眯了眯眼。
细白腕子上有一道可怖的红痕,像是被人狠狠掐过,又像是被绳子捆绑过。
总之不会是被自己弄出的痕迹。
宋、听、玉。
这三个字在她舌尖滚落一圈,一字一顿地叫出来。
鬼压床也是从他再次出现开始,种种迹象,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她翻身下床,光脚跑向阁楼。
噔噔的脚步声在凌晨里格外清晰,连带着她鼓点般的心跳声,立体环绕在耳边。
空间不算大的阁楼,存放的是她小时候的玩具、衣柜、小床。
本来是双份的,是她和宋听玉的,但属于他的全都凭空消失,一件不留,和记忆消散一样,了无痕迹。
这里有定期打扫,灰尘并不多,宋疏月在一个个纸盒木箱里翻找着。
她在找一个开过光的朱砂手串,辟邪。
她曾尝试把这些诡异的事告诉妈妈,可是妈妈的记忆像被篡改,根本不存在宋听玉这个人,不存在这个意外去世的孩子。
她温柔笑着说:“哪个哥哥?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以后也不会有弟弟妹妹。”
无力感涌上心头,她不再多说,怕妈妈担心,怕被带去精神科,怕被带着看心理医生。
朱砂手串是她以前去道观随缘买的,忘在阁楼里,现在却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她俯下身趴在地板上去够衣柜下方的纸箱,一个板板正正的,用胶带封着的纸箱。
够到了!
她拉出箱子一角,盘腿坐在地上,拿出一把小刻刀,划开黑色胶带。
空的?
不,不是空的,底部缝隙里卡着一张照片,背面朝上,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年岁已久,有些昏花。
——宋听玉,宋疏月兄妹留于……日期字迹已经看不清。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唯一一件还留在这世上,关于宋听玉存在过的证明、痕迹。
宋疏月的身体有些发抖,既兴奋又害怕,像是要打开潘多拉的魔盒,伸手想翻开这张照片。
下一瞬,这张老旧的照片没有任何预兆消失在眼前。
她眼都没眨,就这么凭空消失。
她举起空纸箱往下看,没有飘落在地,也对,一直都放在地上,怎么可能会从缝隙落下。
“在找这个?”
清凌凌的声音传来,让她无端联想到深林幽涧中唯一的活水泉眼,危险、不可丈量、又带着煽惑。
宋疏月循着声音抬眼望去,那个危险的源头和始作俑者——宋听玉。
他随意地坐在衣柜顶上,一腿盘着,另一条腿曲起,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稍稍歪头,漫不经心看着她。
指间玩劣地夹着那张已经泛黄的老旧相片,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阁楼略显昏暗的光线衬得他像夺人心魄、吃人血肉的艳鬼。
鬼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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