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将军双目如电，扫过零博士和楚君归，冷道：“博士，这样不妥吧？”
    “哪里不妥？分子刀不管用在一部还是二部，都是在王朝手里。这些分子刀，老实说我是一把也不准备卖的。”
    零博士刚刚轻描淡写的放下一句话，旁边一个通讯频道就自动打开，出现了一个眉目含笑、玩世不恭的男人，上来就说：“博士，那批分子刀能不能提前两天给我？我这里最近伤亡有些惨重。另外价格方面便宜一点嘛，降200万就行，1800万你也赚得不少了。还有，预备役的转会费能不能再谈谈……”
    男人正滔滔不绝，忽然一眼看到面色铁青的中将，顿时大吃一惊。
    将军冷道：“纪先生，我们不是说好共同进退的吗？”
    纪先生也是老江湖了，最初的震惊过后立刻恢复冷静，笑道：“于将军不是也在这里吗，这才是共进退嘛！”
    于中将的脸色自然极是难看，好不容易营造的一点点气氛就这样被破坏殆尽。而且从纪先生的话里他还听出了许多信息，比如现在预备役探索者是要转会费的，那培训设施不用说也得付钱买了。
    于中将在二部大权在握，纪先生则是三部的幕后大佬，手眼通天。于中将尽管属于军方少壮派将领，可也不能对纪先生太不客气。
    博士端起酒杯，从容道：“分子刀我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如果你们不想接受这个价格，也可以不买。反正探索者就是耗材，损耗率大点就大点了。”
    于中将强忍怒意，说：“价格高点我也认了，可是为什么给我开的价和他差了整整一千万？”
    博士淡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的人头上会有上百亿的赏金。”
    于中将眼中寒光一闪，平静地说：“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您的人头上有赏金，似乎与我无关。”
    博士道：“哦，那就是不想解决了。既然你们这么有钱，分子刀的价就不降了，3000万，一分都不能少！反正军方人多，不在乎这点探索者。”
    于中将审视着博士的目光，依然说：“赏金的事真的与我们无关……”
    博士打断了他，说：“你刚刚上任，还没有和我打过交道，也不了解我的性格。如果是你的前任，就知道你这样做只是在浪费时间。君归！”
    “在。”楚君归答应了一声。
    两个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楚君归身上，纪先生目光中更多是好奇，而中将的视线就带上了森寒的杀意。
    博士道：“这两位分别是二部和三部的真正老板，现在说说，你打算在真实梦境里干什么？”
    楚君归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纪先生一怔，随即放声大笑，笑得十分欢畅。中将可就笑不出来了，盯着楚君归，说：“希望你能做得到。”
    “在过去这段时间，我做得还算不错。”
    中将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理楚君归，转向博士，冷道：“博士，王朝形势本是一片大好，可是到如今在真实梦境中的进度已经落后于联邦了。你们再这样乱来，我们靠什么追上联邦？！就靠你们一部吗？”
    博士小啜一口，对楚君归示意。
    楚君归即道：“这点小事用不着整个一部，靠我就够了。”
    中将拍案而起，怒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放肆！”
    楚君归淡道：“我当然知道，但我看你并不清楚。如果我们不是在这里碰面，而是在战场上相遇，大概你撑不过24小时。”
    “你……”
    眼见中将即将暴发，博士终于插手，他先是让楚君归平静，然后对中将说：“于将军，我觉得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分子刀一把都不会有，至于你打算怎么向上面报告，那是你的事。只不过我想要提醒你一句，先想想和我作对值不值得，很可能要搭上你的政治生命。”
    中将脸色铁青，直接切断了通讯。
    纪先生在旁边显得有些尴尬，先是打了个哈哈，然后道：“君归，你上过战场？？”
    “上过。”
    “和谁打的？”纪先生显得十分好奇。
    “联邦吧。”
    “哦哦哦，那你的对手都有谁啊，有名人吗？”
    楚君归回忆道：“对手挺多的，有没有名我也说不好。近期的话，是小摩根和克拉苏。”
    “克拉苏……”纪先生的笑容忽然有点僵，他随后打了个哈哈，说：“是克拉苏啊，那你的运气还真不怎么好。不过能全身而退也算不错了，那一仗的结果如何？”
    楚君归叹了口气，说：“没有全歼，还是让他逃了十几万出去。”
    “哈……哈……”纪先生干笑了好几声，才把眼前的楚君归和遥远的n77星域联系到了一起。他上下打量着楚君归，恨不得用目光把楚君归给解剖了，然后说：“这样说的话，于将军想和你在战场上分个高下，还真是有点高估自己了。好在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楚君归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纪先生何等敏锐，立刻就察觉了楚君归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定了定神，重新审视了一遍楚君归，才转向博士，问：“博士，您最近在真实梦境中的做法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了，为什么？”
    “很简单，真实梦境已经逐渐显露了它的价值以及……危险。也许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变成重要性超过纵贯线的战场。”
    纪先生吃了一惊，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我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您是打算独吞呢，还是会分些利益出来？”
    博士道：“这处战场，或许重要性会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期。那时候这就不是利益的问题，而是要确保打得赢。当然，我也没有独吞的兴趣，只是不愿意和蠢货打交道。”
    “明白，明白！那么，我们或许能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当然有，只要价格合适。”
    纪先生苦笑道：“有时候我真分不清您是科学家还是一个商人。还好您没有经商，否则的话真没有我什么事了。”
    接下来纪先生和博士相当高效地达成了一系列协议，约定了分子刀采购的金额和数量，以及预备役探索者的转会方式。同时纪先生还代表私人企业向博士购买了50套培训装置。这批装置将会置入一家独立的公司，专门对外提供探索者培训服务，但其中大部分都将面对三部的需求。
    在分子刀的价格方面，零博士终于做了让步，以1200万一把的价格出让。
    纪先生感激涕零。
    楚君归冷眼旁观，对博士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分子刀的价格可是涨了3倍，对手还要反过来表达感谢。也许纪先生肚子里早就不知道骂了博士多少遍，但谅他也不敢说。
    协议达成，博士又收到了几条消息，他只是扫了一眼，就转给了楚君归。
    这些消息都是发自军方某支部队，内容大同小异，均是表示无法完成提供备选战士的承诺，这些人将被上级调走，另有任务。
    “釜底抽薪。”楚君归评价。
    “反击很快，招数也够准够狠，这个于忠顺的脑袋里还是有几个神经元的。只不过他的智商和黑猩猩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博士道。
    “为什么这么说？”在楚君归看来，中将的反击够快够狠，确实是个厉害人物，不知道博士为什么对他评价那么低。
    博士笑了笑，说：“因为他还是选择了和我作对。”
    博士扔给楚君归一批名单，说：“这是二部的探索者资料，你在里面有空的话，顺手都给清了吧。你还有什么事吗？”
    楚君归道：“我想要找一个星舰设计团队。”
    “侧重点呢？”
    “外观和可靠性。”
    博士点了点头，说：“我们旗下应该有类似的团队，等你下次回来，应该资料就准备好了。”
    “设计团队的事，我准备委托李若白去做。”
    “那个小家伙啊，近来成长很快。”
    现在楚君归这次回归要办的事就都已经办完了，是时候重返真实梦境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博士叫住了他，罕见的有了些犹豫和迟疑。过了好几分钟，博士才说：“你的父亲，鹰扬，算是我的半个学生和半个助手。我想说的是，他是我最出色的两个学生之一。”
    楚君归胸中忽然涌上一种浓浓的、说不清楚的情绪，视野的边缘有些模糊。
    第976章 你是太阳吗
    回到真实梦境，楚君归入眼就是那张还没有启用的大床。他穿上衣甲，出了卧室，就看到小公主正跟开天凑在一起，兴致勃勃。
    开天一边把制造机操控得如欲飞起，一边不断变幻着各种形态，连三只宝石光束眼都用上了，时不时投射出大片说明文字，同时为了加强效果，开天甚至还形成了多片薄膜，通过振动发出声音，起到了背景音乐的效果。至于为什么是多片而不是一片，那自是为了混响。
    楚君归只看了一分钟，收到的信息量就是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要讲大半个小时的内容。开天正在演示雾族的种种神奇之处。不过开天在雾族中只能算是刚刚摆脱幼年，能力十分有限，转眼之间就演示完了。
    楚君归微微一笑，正准备过去时，就见开天宝石眼绽放光芒，一幅新的画卷缓缓拉开，竟然演示的是它还没有进化出的功能！
    楚君归停下脚步，默默看着。
    画卷波澜壮阔，简直就是一部科幻大片，将雾族的神奇与能力展示得淋漓尽致，艺术水准之高，足以让楚君归的艺术组件再进化一个大版本。
    好一阵过后，画卷终于走到了尽头。
    楚君归刚松了口气，就听音乐响起，在雄壮激昂的进行曲中，新的画卷徐徐展开，更加恢宏、更加深邃、更加瑰丽！开天现在演示的，是雾族其它进化分支的能力，也就是说，这些能力是它不可能有的。比如道哥的无限增殖，比如智者的算力增幅，比如那些死去雾族的独有能力。
    许多能力，就连楚君归都没听说过！
    到了这时，楚君归反倒不急了，静静地看着开天展示才艺。
    终于，雾族各项进化分支的能力也演示完毕，然而演出没有结束，新的画卷正在光芒中冉冉升起！
    楚君归倒是有些好奇了，整个雾族的能力都演示过了，开天还能编出点啥？
    随着画卷展开，谜底揭晓，新画卷的主题是雾族的未来。简而言之，就是雾族想有但还没有的能力，类似于人类对羽化飞升、御剑九天的向往。
    片头过后，空中就出现了一个新生的雾族，然后出现一行大字：什么是太阳？
    就见这个雾族不断增殖扩大，千万年的时光凝成一瞬，它已经变得足以覆盖整个星系。到达某个极限后，它开始收缩，密度不断升高，终于！在某个临界点，它的内部核心处亮起一点极耀眼的光芒！
    聚变开始了！
    此刻这个雾族已经变成一颗巨大的球体，表面开始透出一块块光斑，然后光斑联成一片，最终化成一颗熊熊燃烧的炽热火球！
    背景音乐再起，浑厚男声说：“这就是太阳！”
    楚君归实在看不下去了，再让这家伙发挥下去，搞不好什么挥斧开天地、一指分阴阳都要出来了，就算不走东方路线，来句‘要有光’那也吃不消啊！
    “开，天！”楚君归大步走了过来，要不是海瑟薇在场，他很想把开天扔到动力炉里去烤烤，让它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太阳。
    开天大吃一惊，瞬间光影消失、背景音乐也停了，那个变幻万千的雾族现在变成了一个老式的控制台，兢兢业业地操控着制造机，机械得好像连芯片都没发明时代的老古董。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外壳居然锈迹斑斑，好像明天就要报废。
    楚君归哼了一声，没听说过生物会生锈的。他也不多说，直接伸手虚按，给开天加温。
    开天终于现了原型，眼中含泪，道：“主人，你怎么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就要多个平行宇宙了。”
    小公主掩口轻笑，拉住了楚君归，说：“好了，是我对他好奇，才多问了几句。如果这里有什么是我不该知道的，那我忘了就是。”
    “这里没有你不能知道的，但是有很多是它不该有的！”
    海瑟薇哈哈一笑，说：“我倒是觉得开天很可爱呢，而且对你也很好。”
    楚君归本想说一句这不是应该的吗，但他仔细一想，却觉得并不是这么的理所当然。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智者和开天就有明显差异，虽然表面上都是一样的恭敬。
    “林兮呢？还没回来？”楚君归问。
    海瑟薇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