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周楚楚到金湖花园的时候，一进门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
    周楚楚循声来到厨房，看见程栋腰间系着围裙，居然正在做饭！
    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随意地垂在额头，莫名多了几分人夫感。
    看见周楚楚来了，程栋说：“米饭在电饭煲里，盛出来吧，可以开饭了。”
    周楚楚惊讶：“你还会做饭？”
    程栋笑了：“留学生必备技能啊！”
    周楚楚又惊讶：“你在哪读的大学？”
    程栋回答：“我是研究生的时候出去的，普林斯顿。”
    周楚楚走过去，从后面抱上他的腰，撅着嘴：“我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你呢。”
    “以后有机会慢慢都告诉你。”
    “就今天。”
    程栋笑了，说：“行。你也告诉我你的事。”
    周楚楚一脸坏笑：“我的事啊，可简单了，就是谈恋爱，谈完这个谈那个。”
    程栋气笑了，说：“那你就好好想想这些经历到底应该怎么跟我说。”
    两人平时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能在一起讲讲过去。
    饭后，程栋开了一瓶红酒，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程栋讲了他的求学经历，讲了他工作这些年来的成长和变化，当然，也讲到他的前妻。
    他跟前妻是别人介绍，相亲认识的，她温柔端庄，是每个男人梦想中的妻子。她父亲在中央部委，副部级。程栋承认自己的仕途走得这么顺利，跟他的指点和帮助分不开。
    周楚楚听到这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程栋前妻的条件已经说明了他的择偶标准，高官二代，或者差不多的条件。
    他自己和他的家庭应该也差不太多。
    她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离婚呢？”
    程栋说，完美妻子，不一定就是最适合你的妻子。婚后不久，他们就发现了彼此性格和观念上的差异，其实都是些生活中的琐事，也没有什么特别尖锐的或者原则性的矛盾，但，不是一类人的那种格格不入让两人间的相处变得越来越困难。男人遇到这种情况，又不想离婚，还可以寄情于工作，所以他基本不回家，是有名的工作狂，但是女人不行。到了婚姻后期，程栋明显感觉到了前妻的痛苦，她甚至不愿意再让他碰她。
    说到这里，程栋苦笑一声，说：“我在处理男女关系上，从来就不及格。”
    周楚楚抱抱他，说：“如果你真的不及格，我怎么会对你这么上头呢。”
    程栋笑笑，摸摸她的头发。其实到了他这个年纪和地位，重新对一个人敞开心扉，同时也全面地去了解对方，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以前有这个时间，他宁愿投入到工作里。有身体需求就解决身体需求，简单、高效。
    可也不知道怎么着，碰上周楚楚这个小姑娘，不自觉就沦陷了。
    程栋说给周楚楚听，周楚楚大笑，说：“谁让我是纯爱战士呢！”
    那天晚上，两人一直聊到很晚，天南海北地聊，周楚楚忘掉了谣言的困扰，觉得好像离程栋更近了，却又好像离他更远了。
    她从他的话里清晰地看到了两人现实里的差距，无论是阅历还是三观，无论是资源还是责任，相差甚远。
    他的脑海里每天想的都是城市竞争和个人进步，是海西的区位、优势、产业、人口、环境，是各行各业、各种各样的数字。
    他想的是如何把海西的城市量级再往上拔高一个档次，如何提高海西在全省乃至全国的位置，如何让上级的资源更加向海西倾斜。
    周楚楚每天想的是怎么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手头的这篇文章怎么写，这项工作的截至日期是不是快到了。
    两个人对事业的追求以及面临的挑战相差这么大，男女之间那脆弱的好感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一段关系想走到最后不能仅靠荷尔蒙的吸引，现实的很多问题往往会成为阻碍。
    以周楚楚的阅历，她还不能清晰地说出究竟会跟程栋面对什么样的考验，但是直觉告诉她，她可能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跟上程栋的脚步。
    “你就是太忙了。”她抱住程栋的脖子，说出自己的担忧。
    程栋点点头：“所以，我想让你搬过来，我也搬到这里。有你在这里，我就每天回来。至少也能见到面。”
    周楚楚对这个提议很是心动，但是转念一想：“那你岂不是更累？本来能就近在休息室或者市委院区那边睡觉了，现在还得专门往这边跑。你本来就很辛苦了，我不想再成为你的负担。”
    程栋说：“你怎么能是我的负担呢，我再累，一看见你也高兴。”
    周楚楚亲了程栋一口，默认了他的提议。
    跟他多多相处，两人才能有进一步的可能性。
    第二天，程栋把王宁叫进办公室，说：“你找个渠道，散播一件事，就说周楚楚是我女朋友。”
    王宁惊呆了，这辈子没想过还会接到这种任务。
    处理李乾的微博谣言时他就有所感觉，联想起周楚楚的项链，这两个人应该是在一起了。
    在一起是好事啊，男未婚女未嫁的，正常公开就行了呗，怎么还整这出？
    王宁有些猜不透领导的心思，但是去哪里散播，他还是有想法的。
    当天上午就找了个理由去了趟机关工委，又装作不经意间说漏嘴似的，把周楚楚是程栋女朋友这件事散布到了瓜田里。
    随后，他去了一趟郝贵林的办公室，把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跟郝贵林通了个气，传达了程栋的意思，不借题发挥上纲上线，但也不包庇纵容。
    最后，郝贵林表态说：“请程市长放心，我们绝不姑息这种诬告陷害、破坏团结的行为，会妥善处理，给周楚楚一个交代。”
    周楚楚后来听说李乾去包村了，等于被边缘化。
    郝贵林还告诉她，李乾自己承认是有一天在路上看见程栋和周楚楚挽着手走，他想起自己的票数少得不正常，认定是程栋在背后帮周楚楚运作。还说，他只是没有证据，不代表不是事实。
    “虽然他做了错事，但考虑到影响，没有对他进行正式的处分。程市长也赞同这个处理。”
    周楚楚点点头，自己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还了清白更重要。
    不过还是不同情他，虽然他的报复没有得逞，但目的和手段都太小人，哪怕让他掀起一丁点风浪，都是给程栋和自己添了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