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顾修远和路蔓蔓在餐桌上一起吃着晚饭。
很奇怪,在离婚的事情全权交给律师负责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反倒缓和了许多。
路蔓蔓在心里劝自己好聚好散,没必要整天跟个怨妇似的。
今天的晚饭顾修远做的。
路蔓蔓罢工之后的晚饭,大多是顾修远下班回家做或者是两人一起点外卖。
路蔓蔓这头刚拿起饭碗,就看到手机里张杨传过来的短信,连忙放下饭碗,举起手机和张杨热聊起来。
对面的顾修远看了路蔓蔓几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可只见他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往嘴里又拨了一口饭。
路蔓蔓这头见张杨说的新的协议已经拟好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的下半辈子可以躺在钱堆上生活了。张杨说着,还发来了一个“抱大腿,求包养“的表情包,惹得路蔓蔓哈哈大笑起来。
她抬头看见餐桌对面的顾修远,也觉得他今天看上去更加顺眼了一些。
路蔓蔓见顾修远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来,心情大好地朝他笑了笑。
顾修远见她心情不错,顺势放下碗筷,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黑色丝绒礼盒,推到路蔓蔓的面前。
路蔓蔓有些奇怪地看着面前的礼盒,又抬头看了看顾修远。
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着些什么药,不是说要离婚了吗?干嘛又要送她东西。
顾修远见路蔓蔓久久没有动作,便开头说道:“打开看看。”
路蔓蔓依着他的话,打开了礼盒,发现里面竟装了一个巨大的钻戒。
钻石的光芒不需要任何灯光的映衬都已经足够的闪耀,甚至让路蔓蔓都花了眼。
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便把盒子又合了上去,推还给了顾修远。
顾修远见她连试都懒得试一下,不由得沉下了脸,他抬起嘴角,故作轻松地说:“不用担心,这算赠予,不算在婚内共同财产里面。要是真离婚了,也能卖不少钱。路蔓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跟钱过不去。”
路蔓蔓垂下眼,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右手,突然觉得此刻的场景格外的讽刺。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送我这枚戒指?是挽回呢?还是愧疚呢?”路蔓蔓抬眼直视这顾修远的双眸,试图在其中找到哪怕一点的波动,可是她失望了。
顾修远继续着自己的云淡风轻:”你想怎么想都可以。“
路蔓蔓又一次被他的语气激怒了,为什么他永远可以这么淡定,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的态势。
可她没有发怒,反倒是对着顾修远甜甜地笑了起来,就像她曾经做过无数次的撒娇一样。
“有让女生自己戴戒指的吗?”
顾修远看到她的笑脸,有些恍惚,仿佛两人又回到了从前。路蔓蔓永远是黏着他不放的牛皮糖,扯不走,甩不去。
他拿过戒盒,走到路蔓蔓面前,像求婚一般地单膝跪地,在路蔓蔓面前又一次地打开了戒盒。
路蔓蔓明明内心毫无波澜,只觉得有些讽刺,脸上却故意装作一副欣喜地表情,把自己的右手伸到顾修远的面前。
顾修远用自己好看的手指捻起了戒指,他一只手捧着路蔓蔓的手,郑重地将戒指往她中指指节里推。
可他推到一半时,戒指却再也推不进去了。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戒盒,又看了一眼路蔓蔓。
不可能有错的,他是按照他们结婚时候路蔓蔓的戒圈买的。
路蔓蔓的手举在半空也举累了,她兀自收回手也收回了脸上假笑。
她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顾修远,只觉得内心畅快极了,却也悲哀极了。这痛与快的交织,让她的心脏仿佛就要爆炸了一般。
她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一切都发泄了出来。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已经两年没有戴我们的婚戒了吗?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每天要帮妈擦身体,不方便,可后来妈好了,我的指节也就变大了,戒指也戴不进去了。“
”呵,“路蔓蔓冷笑一声,“你说你是不是很可笑?连老婆两年没有戴婚戒也不知道,还故作深情的买戒指回来讨好老婆。”
顾修远仍保持着刚刚那个单膝跪地的动作,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瓷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蔓蔓说着,觉得自己就像把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硬生生地剥开,直到内里鲜红的血液流出,她才觉得痛快。
可她分不清这痛快到底来自何处?是自虐呢?还是她内心仍期待着这也能让顾修远痛?
她撇开眼,不去看顾修远,望着虚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说我年轻的时候也真是的。偏不信命,看了几本言情小说就觉得爱是削足适履,是爱不能爱,不应爱,不可爱。”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哽咽,即使她努力抑制,声线却仍忍不住颤抖着:“其实,你求婚的时候,戒指大小也不合适。我怕你尴尬,戴着那个大到空晃荡的戒指,硬说合适。可能也是因为我怕,跟你说不合适,你就会后悔吧。我不想给你反悔的机会。结果结婚那天,戒指还是掉了。老天一再给我暗示,可我总以为人定胜天,只要我足够努力,就可以克服。”
天知道掉了戒指的时候,她有多慌张,脸上的妆都要哭花了。明明那天应该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可她还惴惴不安的,生怕被顾修远发现。后来,她的二姑找到戒指,交还给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诚意感动了上天。
路蔓蔓用力一拔,将手上戴了一半的戒指退了出去,送还到顾修远面前。
顾修远此时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没有接过戒指,只是抓住路蔓蔓的手,抬头望着她:“我明天让人换个戒圈,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有什么其他喜欢的?”
他说完,见路蔓蔓仍没有一点反应,终于是死了心。
路蔓蔓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论他说什么都点头应和的人了。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像是搜肠刮肚才想起了一个笑话来缓和气氛:“什么上天不上天的,别那么迷信,我们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
这笑话太冷了,但路蔓蔓还是捧场地笑了出来。
她越笑越大声,到最后她也分不清她笑是因为陆修远的笑话,还是在嘲笑那个过去的自己。
路蔓蔓笑着笑着,一行清泪便落了下来。
“顾修远,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都小学毕业多久了,早就不是什么少先队员了。”
看着顾修远比哭还难看的假笑,路蔓蔓突然觉得她竟从这种相互伤害,相互拉扯中获得了诡异的快感。
这婚看来还是不能离得这么轻松,起码她应该先把顾修远这假人面具剥下来再说。
第九章爱是削足适履,是爱不能爱,不应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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