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溪忙弯腰去捡。
书屋的地板上,狼毫笔掉落在一侧,还有零星几点的墨渍散在一旁,结合在一起,这一幕变得十分凌乱。
看着这一幕,她心口间莫名有些闷。陈在溪回过神,却发现自己不是因为弄丢笔难过。
对于她来说,此刻的沮丧,其实一种很陌生情绪,可就是这种陌生的情绪,竟在此刻席卷而来。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红木地板上,已经多出几滴晶莹。
陈在溪揉了下眼睛,她瞥见前方有阴影晃动,大抵是表哥察觉到不对,走了过来。
埋着头,陈在溪有些紧张的解释:“表哥,弄脏了地板,我擦一擦,很快就会干净的。”
随身携带的手帕是藕荷色的,陈在溪将它展开,还未落下,便察觉到眼前的人影上前。
宋知礼半蹲下身,打断了她的动作。
他将自己手中的绸帕往下压,平静道:“别弄脏了,用表哥的。”
话落,他冷着一张脸,替她收拾起眼前的狼藉。
“好……”陈在溪微怔。
将视线落在眼前人的指骨上,他一双手屈起,指骨修长有力,很快便将那点污渍擦拭掉。
看着他处理好污渍,陈在溪想解释一句,犹豫了下,便发现表哥站起身,已经走到门边。
男人高大的身躯靠近门,她张了张唇,见他拉开门,已经离去。
空旷的书房里只剩下她一人,她被丢下了。
此刻心脏很乱,陈在溪用双手揪住自己的手帕,眼眸间只剩下迷茫。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丢下,却还是无法习惯。
她开始讨厌这样的寂静,被人遗落的感觉,真的有些糟糕。
表哥还会回来吗?
思维扩散,比起这个问题,陈在溪发现,她现在更想弄懂自己为什么会难受。
不应该难受的,她明明已经决定好疏远表哥的,现下为何又因为表哥的冷淡而难过?
陈在溪捂住脸,有些无助。
她蹲在地上,想将思绪理好后起身,可越想越乱,乱得她只剩下惶恐。
这一瞬,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视了门被拉开的声音,也忽视了渐近的脚步声。
直到手腕被覆住,盖住脸的双手被一股力道轻扯开。
她回过神,就看见方才离去的墨色人影,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木门未曾被合上,从上方倾斜散进了一室的光,光下尤其亮堂。这些光落在身前人的眉眼上,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陈在溪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弄清楚。
她想要弄清楚心里会何难受。于是她站起身,像以往一样上前一步。
表哥没有躲开。
距离拉进,借着那束光,眼前人的眉眼得以清晰,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表哥。”陈在溪抽咽了句。
上前两步以后,她有些想抱抱他,这般想着,她便抬手,环抱住眼前人的腰。
她身姿娇小,额头才到宋知礼的胸膛,扑进男人怀中以后,他身姿将她整个人都遮住。
有甜香扩散开,怀中人温软。宋知礼感受到她的动作,不由得颤了下手。
这会儿,陈在溪正将额头抵在男人的胸膛,一边用脸颊轻轻蹭着。
她用他衣衫擦眼泪,胡乱擦完后,才轻声问:“表哥,你方才生气了吗?”
“嗯。”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陈在溪环住他腰腹的手收紧,忍不住解释:“方才在溪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将笔碰丢了,才弄脏了地板。”
宋知礼什么也没说。
氛围压抑,他不说话,陈在溪便不知还能说什么,只低声抽泣了会儿。
从她眼眶中流出来的眼泪,大多数都被蹭到他的胸膛上。
宋知礼放任她的动作,带着几分不容人察觉的纵容。
哭了会儿,心下却越来越乱。
四周越发寂静,只有她哭泣的声音。陈在溪长舒口气,絮叨着说:“对不起表哥,方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开始是,是因为我想研磨,才不小心碰倒了笔……你方才,方才拉开门出去,屋子里很安静,我以为我被丢下来了我,”
我很难过。
她语序颠倒,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到这里时,声音却止住了。
陈在溪不想胡言乱语,便渐渐沉默下来。
只是她还缩在他怀中,紧紧揪着他衣摆,既是不说话,也在悄悄哭。
刚哭了会儿,陈在溪感受到有一股力道正将她拉开,这力量强势到她无法反抗,她迫不得已地松了手。
表哥连抱也不让抱了吗?
她好像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哭了。
心里的那些不舒服被一一剖解,只是一想到这个答案,她的眼泪便更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往外冒。
陈在溪自觉地朝后退一步,红着眼眶不敢抬眼。
就在此时,一只手忽而抚上她的脸颊,用掌心托起她下巴,将她埋着的脸抬高。
陈在溪眨眼,纤长的睫羽颤了下,视线模糊,她看不清面前人的神色,便眯着眼睛。
午后的光透过门廊,映照出她的泪眼朦脓。她杏眸湿润,一双眸子在光下,漂亮极了,
宋知礼却觉得有些刺眼。他用指腹将她的眼泪抹去些,很轻地叹气,“别哭了。”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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