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眨着眼睛看着兰初,呆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只颓然靠到靠枕上,长长的叹了口气,算了,这母rǔ,阿笨是吃不上了,可怜的孩子。
晚上程恪回来时,李小暖已经起了chuáng,慢慢来回走动着,看着老太妃和白嬷嬷给阿笨泡着最后一遍药浴。
程恪紧张的上前要扶李小暖,却又退后几步,摆着手说道:我去沐浴!等我回来!
说着,急急的往净房奔去,白嬷嬷有些奇怪的看着程恪,蝉翼忙笑着低声解释道:爷刚从外头回来,身上带的尘土啊什么的,都是脏东西,容易让人生病,这是少夫人说的。
白嬷嬷笑着摇了摇头,忙着和老太妃一起,继续给阿笨泡着药浴。
程恪换了衣服出来,扶着李小暖,担忧的问道:你怎么起来了?该好好在chuáng上多躺些时候。
没事,起来走动走动,对身子好,嗯,总是躺着反倒不好。
胡太医诊过脉没有?
嗯,都好,刘太医一起过来的,给阿笨也诊过脉了,都好。
李小暖扶着程恪的手,一边看着泡在黑乎乎的药水里的阿笨,一边低声和程恪说着话,老太妃专心的给阿笨泡好了最后一遍药浴,站起来,看着白嬷嬷和兰初将阿笨擦gān包裹起来,得意的伸手抚着阿笨的头夸奖道:我这重孙子,就是出息,比他爹qiáng多了。
程恪闷闷的看着老太妃,低低的嘀咕道:我生下来,你就看了一眼,哪里就看出这臭小子比我qiáng了?
老太妃猛的转身看着程恪,点着他训斥道:你当我耳聋呢?我听得清清楚楚!哪里比你qiáng?他娘就比你娘qiáng。
李小暖扭过头,拼命忍着笑,程恪闷哼了一声,倒接不出话来。
老太妃到底上了年纪,看着收拾好,脸上疲倦之色就有些掩不住,李小暖忙上前扶着她,笑着说道:老祖宗赶紧回去歇着吧,往后还要做什么事,您只管吩咐我。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着白嬷嬷,白嬷嬷忙上前扶着老祖宗,程恪吩咐婆子抬了轿子进来,将老祖宗抬回瑞紫堂歇着去了。
老祖宗歇了一夜,第二天辰正时分就到了清涟院,和李小暖说着话,看着阿笨吃奶,玩耍,睡觉,王妃辰正过后不长时候,也到了清涟院,跟在老太妃后头,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孙子,却抢不到手。
隔了两天,这天一大早,程恪刚离了清涟院,李小暖隐隐就听到外面丫头婆子的忙乱声,忙示意蝉翼挂起帘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抬了抬下巴,问着外面的动静,蝉翼出门悄悄叫了玉扣进来,玉扣一边笑一边低低的禀报道:王妃也真真是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今天总算赶在老祖宗前头了,小少爷还睡着着呢,非要抱起来,抱着就不松手。
李小暖呆了一下,看着玉扣,一下子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这是赶早抱孙子来了。
李小暖身体恢复的很快,过了十几天,恶露gān净,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每天在屋里走动着,看着孩子,阿笨更是一天一个样的变化着,老太妃和王妃每天雷打不动的过来看着孩子,怎么看怎么好。
看着孩子的日子滑得飞快,眼看着阿笨就要满月了,王妃开始忙着准备阿笨的满月礼,这好的没个挑处的嫡长孙的满月礼,无论如何也不能马虎了。
老太妃也开始忙着准备第二轮的药,李小暖暗暗松了口气,每天看着阿笨,享着这难得的清闲。
第三百一十七章:冷暖
午后,李小暖坐到东厢下的矮榻上,看着奶娘轻柔的用温水给阿笨洗gān净屁股,接过蝉翼递过的细软的松江白棉布,熟练的把小阿笨重又裹了起来,看着他仰面躺在榻上,兴奋的舞着手脚。
金粟进来,走到榻边,低声禀报道: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蔷薇,进来打听少夫人这会儿空不空,说若是空了,三小姐想过来看看少夫人和小少爷。
李小暖挑了下眉梢,笑着吩咐道:让她过来吧。
金粟答应着,不大会儿,就引着程絮仪进了屋,李小暖也不起身,仿佛程絮仪是常来常往一般,随意的招手叫过程絮仪,笑着说道:快过来,阿笨正学着吃手吃脚呢,真是笨的不行。
程絮仪暗暗松了口气,面容轻松中透出笑容来,忙紧走几步,侧身坐到榻沿上,眼睛亮闪闪着看着阿笨,低低的惊叹着:这么小啊!真是好玩!嫂子你看,这么小的手!
已经重了不少,也大了好多了,刚生下来那会儿更小!这皮都是皱着的,象个小老头,我看着丑的不行,偏还都说好看!
李小暖笑盈盈的和程絮仪说着闲话,程恪仪迟疑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抬着阿笨小小的脚丫子,看着那一粒粒huáng豆般大小,粉嫩粉嫩、乱动个不停的脚指头,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嫂子,你看你看,阿笨的脚指头怎么这么好看!这么小!太好玩了!
阿笨用力伸了下腿,踢开程絮仪的手,左手握在拳头举在眼前,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的左手,张着嘴,拳头左右摇晃着想塞到嘴里去,程絮仪紧张的看着无比努力的阿笨,攥着拳头替他用着力,阿笨小拳头摇晃着,猛的往下落去,直直的捶在了自己左耳边,嘴巴咋吧了两下,撇着嘴就要哭出来。
李小暖乐不可支,忙拿起他的手,又替他举到了眼前,阿笨更加认真努力的晃着落了下去,却又落到了右耳边,李小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程絮仪看着委屈万分的阿笨,忙心疼的替他将手放到了嘴里,阿笨吃了两下,却又从嘴里掏出满是口水的手,晃到眼前,继续努力着要自己往嘴巴里送,却又一拳头砸在了自己额头上。
嫂子,阿笨真是好玩,怪不得姨娘说,阿笨是她见过的最好看、最可爱的孩子,嫂子,再没有谁家孩子能比阿笨再可爱了,真是太好玩了!
程絮仪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为自己吃到手而努力奋斗不已的阿笨,喜爱的不知道如何表达才好,李小暖一边笑着,一边随意的点着头,拉着程絮仪不让她帮忙,看着阿笨的小拳头砸来砸去,除了嘴巴,哪儿都砸到了。
阿笨努力了半晌,小拳头总算砸到了嘴巴里,一脸满足的哼哼着刚吃了两口,就累得闭上眼睛睡着了。
李小暖小心的抱起阿笨,jiāo给奶娘送到里间看护着睡觉去了。
程絮仪站起来就要跟进去,李小暖伸手拉住她,阿笨现在脾气大了,睡觉的时候有点动静就醒,醒了就哭,咱们别进去了,让奶娘看着就行。
程絮仪答应着,依依不舍的看着奶娘抱着阿笨进了屋,李小暖往后靠到靠枕上,示意着蝉翼,蝉翼送了几碟子果脯、点心和时新水果进来,又重新泡了茶,带着丫头婆子,退到了外间听传唤去了。
李小暖探着身子,拖着只大靠枕往程絮仪处推着,你也歪着,咱们舒服些说话儿。
程絮仪忙直起上身,拿了靠枕过去,有些拘谨的端正靠着,迟疑了下,掂了只桃脯放到嘴里咬着,李小暖端着杯子,看着她笑着问道:前儿和婉若大小姐去福音寺玩得好不好?
嗯,嫂子正坐着月子,本来不想去的,可孙嬷嬷说,她正想给先李老夫人上香柱,就求了母亲,陪着我一起过去了,我头一回在山上住,一入了夜,外面都是叫声,听着可吓人了,孙嬷嬷说嚎的最吓人的,是láng!婉若姐姐一点也不怕,她说她在太原府时,还跟着诚王妃去猎过láng,连老虎都打死过的,不过不是她打死的,是诚王妃打死的,婉若姐姐可厉害了。
李小暖捧着杯子,有些出神的回想着yīn森森的地藏殿,地藏殿里那两具棺木前斜歪的享台,福音寺后的破院子破房子,一入了夜,魏嬷嬷就把门窗顶得死死的,搂着她蜷在chuáng上,自己吓得发抖,却又拼命宽慰着她,李小暖嘴角渗出丝笑意,要不是那个温暖的怀抱,那几乎能一夜不停不怕不怕不怕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宽慰她,还是宽慰自己的温厚老嬷嬷,只怕她早跳进山崖,就算回不去,也不能留在这里。
嫂子?
程絮仪看着想的出神的李小暖,迟疑着低声叫道,李小暖恍过神来,看着程絮仪,笑着解释道:我父母过世后,棺木就寄放在福音寺,我和魏嬷嬷还在寺后的小院子里住过小半年,那时候,嬷嬷和我过得很苦。
我听魏嬷嬷说过,程絮仪忙接道,嬷嬷说,嫂子病过一场,一下子就懂事起来了,嬷嬷说嫂子心最善,对她极好,不管吃什么,只要觉得好吃,必给她留一半,从不把她当下人看,孙嬷嬷说,嫂子就是心善,才有这样的大福的。
李小暖挑着眉梢,笑着只不说话,魏嬷嬷是她的亲人,不是下人,程絮仪歪着头看着李小暖,微微顿了顿,低声说道:姨娘说我命好,有嫂子这样的嫂子。
李小暖怔了下,放下杯子,伸手抚了下程絮仪的脸颊,笑着说道:你是汝南王府三小姐,这就是福份,有姨娘那样的生母,也是你的福份,别想那么多,嗯,婉若怎么想起到福音寺上香的?就是想去玩玩?
李小暖随意的转开了话题,程絮仪微微蹙着眉头,往李小暖身边蹭了蹭,低声说道:不是玩,婉若姐姐最近心qíng不好的很,她可没心思玩,婉若姐姐说诚王妃病了,可又qiáng撑着不愿意让人知道,也不肯让太医诊脉。
李小暖惊讶的直起上身,心思飞快的转着,八月里诚王回来过,难道?
是不是有了身子?
程絮仪脸色涨红着,急急的摇着头,不是!
李小暖疑惑的看着一脸难为qíng的程絮仪,程絮仪扭着手里的帕子,舌头缠着结解释道:婉若姐姐跟嫂子一样,说话直的很,她说过的,从在太原府起,好多年了,诚王爷就没在王妃院子里歇过,婉若姐姐还说,那个徐氏院子里,养了好多那个,做那个的丫头,个个都是妖jīng,总之,不是这个,不是那个,不是为了这个
李小暖听程絮仪这个、那个的说着,笑了起来,将果脯碟子塞到程絮仪怀里,我知道了,那诚王妃因为什么病了?
嗯,前些天,太原府来人,把周世新接到太原府去了,嗯,这事前,王妃就病了,婉若姐姐也气的不行,说是那个徐氏偷偷送了两个妖jīng给婉若姐姐的哥哥,就是大少爷,王妃要把人带走,大少爷不让,竟和王妃动了手,婉若姐姐说吵得可厉害了,王妃好象是因为这个气病的,婉若姐姐说,她哥哥才十五,我也没听懂怎么个不好法,反正就是不好,婉若姐姐也气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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