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闷在柜子里的原因,白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迟等快步走过去,打开了衣柜的门。
迟等的视力向来非常好,在昏暗的灯光下,能看见白年靠着衣柜壁坐着,他垂着头,露出来的半张脸在黑暗中显得白皙异常。
迟等的鼻尖微微动了动,他闻到了来自白年身上的血腥味,迟等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非常努力地稳住自己的嗓子:“您受伤了?”白年抬起头,他抬着眼睛看向迟等,他的脸色苍白,脸上奇怪地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白年清了清嗓子,他唇色发白,本来偏淡的瞳孔,在黑暗中竟然看起来幽深异常。
白年对着迟等笑了下,他还有心情称赞了声:“不错,来得挺快。”
迟等喉咙里像是梗着东西:“您哪里受伤了?”白年抬起自己的右边胳膊,他整条胳膊已经看起来鲜血淋漓,手肘上非常用力地绑着一根布带,以至于让白年的胳膊看起来都有肿。
白年喉咙有些痒,他清了清嗓子咳了声,才说道:“精神类致幻剂,通过静脉注射的,所以我放了些血,延缓药物生效的时间。”
迟等哑着嗓子,好像一时间无法理解:“什、什么?”白年一双幽深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迟等,他又咳了声:“有些话要跟你说,要拖一下时间。”
白年舔了下自己无血色的嘴唇,集中起自己的精神来,“长话短说,”白年说道,“这药物是我改良的,在里尔市是基本上是作为哨兵安乐死的药物而用的。”
迟等脑子“嗡”了一声,接下来白年说的每个字好像都想巨大的钟声一样在他脑海敲响。
白年的声音渐渐虚弱了下去,他似乎有些犯困地阖了阖自己的眼皮,而后又强制睁开,他眯着眼睛盯着满脸茫然的迟等:“我说的话你能不能听见?”迟等茫然地看向白年,他有些艰难地回说:“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白年冷着嗓子说:“那就等你之后回过神来再慢慢理解,我接下来说的话,每一个字你都要记清楚。”
迟等艰难地回说:“您说。”
“待会儿我可能会很困,会睡着。”
白年顿了顿。
迟等没有说话,他连呼吸都变轻了。
白年对着迟等笑了下,他健康时每笑起来都要夹杂着几分刻薄或者似笑非笑,现在脸上带着病气,笑起来却显得温和了不少。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他靠在衣柜壁上,缓慢地舒展了下自己的有些僵硬冰冷的身体:“你照顾好我的身体,能做到吗,小狗?”迟等伸手抹了下自己的脸,他过去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不可遏制的兴奋,十分乐意配合白年,这个情况下听到,他做不出任何反应,好半晌,竟然只能面无表情地回上一句:“这个时候您竟然还在开玩笑。”
白年的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他刚刚舒展开的身体也缓慢委顿下来,迟等听见白年最后一句话:“我会醒过来的,不用担心。”
十几分钟过后,迟等哑着嗓子喊了声:“白老师?”那个坐在衣柜里的人没有回应他。
迟等抿了下唇,他蹲下身,隔了好一会儿,才非常艰难地呜咽出了一声,迟等伸手摸上了白年血液已经干涸了的右胳膊,帮白年把绑着的布带给解开。
因为绑着的时间太长,白年的半个胳膊都有些供血不足的发青。
迟等哽咽了两声,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白年的胸口,心脏还在胸膛内健康地跳动着。
迟等把白年从窄小的衣柜里抱了出来。
在走出集装箱的时候,他身上带着怎么也掩盖不着的骇人气息。
第75章
迟等觉得自己心里出现了一个漩涡,那个难以名状的漩涡,正在肆意地向外散发着难以抑制的恶意。
非常多古怪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了迟等的大脑。
迟等抱着白年,从那条少有人经过的巷子走到光亮处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在一寸寸地发生变化。
他冷着一张脸,如同地狱修罗,历经了非人的折磨后,爬到人间来索他人命。
迟等的身形高挑,他微微躬着身、垂着头,怀抱着白年,脚步沉重地从黑暗中缓慢地走到了光亮处。
他怀中的男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迟等往光亮处缓慢行走,他身后阴影中先是显示出了一双巨大的金黄色竖瞳。
随着迟等越往前走,那金黄色的竖瞳也跟着前移,一条黑色的长蛇缓慢地从阴影中脱离出来。
那蛇近几层楼的高,蜿蜒的身姿在半空中凝视地面。
巨蛇吐了吐蛇信子,它曲下自己的身体,巨大的蛇头往地面方向垂下去,它缓慢地把自己的头凑往迟等的方向。
它一只巨大的眼睛从迟等的肩头处往他怀里望过去。
“滚!”迟等似感觉到了蛇的注视,头也未回地斥了声。 。
巨蛇吐了下舌信子,它大张了一下嘴巴,口内的唾液拉出了一条巨大的长丝。
“你动他试一试。”
迟等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的语气却带着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那巨蛇似觉得无趣,它重新直起自己的身子,目光开始搜寻着周围其他有趣的东西。
迟等抱着白年不躲不避,径直往人多的地方走过去。
第一个经过他的哨兵,看起来是个醉酒的流浪汉,他脸颊跟鼻子都带着被酒精浸透过的红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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